“今日,便是我为我大师兄和父亲大仇得报,灭你之时!”
张玉亭说着,命大着肚子的马兰手提着一小桶食人鱼倒入了她的浴桶之内道:“这是外邦的食人鱼,最喜食肉,就让它们送你一程吧!你把我大师兄化为了一滩清水,我就要把你变成一副枯骨,明日再砸碎了扔到茅坑里,任粪水浸泡腐蚀!”
但见那些食人鱼一入水内,立时便一窝蜂地啃咬起柯芙蓉来,将一桶洗澡水渲染得血红,不多时便让柯芙蓉露出了森森白骨。最令人无语的是,柯芙蓉并不能有所知觉,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血肉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马兰,你为何也这样待我?我对你可算是不薄了啊!”
柯芙蓉又用怨恨的目光看向了马兰,心中暗自发狠道。
“回门主:你杀了我最爱的男人和我腹中孩儿的父亲,我这样对你,有错吗?”
马兰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手抚肚子,怨声说道。
“原来如此......”
柯芙蓉心中苦涩不尽地思忖道:“你们无论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都有所爱、爱己之人,唯独我,所爱非人,人无爱我,可悲啊可悲!”
但就在她的血肉即将被啃食殆尽,神智渐失之际,恍惚之间,又想起了阿梨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语:“况且,即便这世上没有一人爱你、怜你、惜你,但你仍然可以自己爱自己,自爱、自重、自尊、自强,自己保护自己的呀!只要你做到了这些,别说一定会有人为此而敬爱于你,哪怕是没有,那又何妨呢?!”
念及至此,柯芙蓉的心中不禁悔恨万分,最后悠悠忖道:“阿梨妹妹,为什么小时候,你不是我的亲人、朋友呢?为什么这些话,从来就没有人教诲给我呢?!如果今生能够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如你所说,认认真真地自己爱自己,自爱、自重、自尊、自强,自己保护自己,不管这世上,有没有人爱我、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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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来时,这些梨树尚且还没有一点儿影子,想必是朱公子他为阿梨所亲手栽种和管理的......”
又过了数年之后,李明德带着奴仆李诚不远千里来到青山探访阿梨,走至山下不远处,迎面先瞧见了青山半腰和满谷盛开的梨花,不由得微笑忖道。
“尺璧非宝,寸阴是竞;资父事君,曰严与敬......”
李明德刚刚想到这里,就又远远瞧见一群儿童,有男有女,一路规规矩矩地背着书包走下山来,一出山路,就开始追逐嬉戏,歌声不绝了起来,口中所唱的,又分明乃是千字文中的片段。
“这真是:‘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啊!她既是过得这样安好,我也就没什么可再担忧的了。”
李明德晓得这必是阿梨所教,不禁低头望望自己所带来的乳酪、名砚、字画等礼品,脸上一阵发热,于是赶忙勒马止步,抬头仰望着巍巍青山,心中于十分的羞愧与酸涩之余,更感到万分的甜蜜和欣慰道。遂仰望青山半晌,忽然间就调转马头道:“走吧,李诚,咱们回去草原。”
“啊?公子,咱们风尘仆仆地到都到了,怎么又......”
李诚诧异万分道。
“阿梨和朱公子夫妻二人在山上种果树、教孩童,小日子过得这么惬意,咱们何必过去打扰他们呢?罢了,走吧!”
李明德意兴阑珊而又有点酸溜溜地说道。
“可是夫人亲手所作的乳酪,还有公子您亲自选买的字画还没有交给独孤掌门呢......”
李诚叽叽咕咕道。
“云团片片巧度裁,傍谷依山连带开。璧玉精神冰魄骨,冷梅香气水仙怀。一枝素淡银装裹,千古清幽梦境来。若论无暇谁得似,此花犹比雪花白。”
李明德对李诚的话语不理不睬,只是勒马回望着山谷当中那一大片盛开的雪白梨花,默然伫立了许久,即兴赋诗一首,低声吟咏颂道。吟毕,黯然惆怅一笑,转身缓辔而去,距离着青山渐行渐远,渐行渐远了......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