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动荡,黄巾与朝廷官军,相持不下,各地勤王大军,亦接连不断的开赴洛阳。
中原大地混战不休,北方边郡在经过短暂的宁静之后,也开始躁动起来。
首先就是并州刺史李信,命令郭藴的高阙驻军,出关击胡。
接着又命令雁门太史慈,率领三万狼骑为先锋,深入西部草原。
李信本人,更是亲自率领上党军团,大张旗鼓的北上草原。
一时间整个北方,又笼罩在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之下。
对于并州军团的频繁调动,北地各方势力,也有些紧张。
哪怕与夏军交好的中部鲜卑,同样提高警惕,以应对接下来的变局。
而幽州刘虞,在得知李屠夫一连串的动作之后,并没有丝毫动容。
依然有条不紊的,命令幽州各地驻军开往河间章武一带,却又不轻易南下。
很显然刘虞这只老狐狸并不会轻易上当,夏军打的什么算盘,幽州方面也不是没有猜测。
从李屠夫组建上党军团,扬言要进军冀州,然后又突然改变策略,率军北上去找鲜卑人的麻烦。
一连串飘忽不定的动作中,就能意识到其中的阴谋。
李屠夫恐怕是打的声东击西的主意,真正的目的可能还是幽州。
要知道当初夏军调兵遣将,要攻打幽州,吓得刘虞直接将前线兵力收缩。
结果等到河套战事爆发后,才发现对方真正的目的竟然是匈奴。
于夫罗的下场可还没过多久呢,李屠夫想要故技重施,也要看刘虞上不上当才行...
....
北地冰寒,冷风裹着风雪,寒彻骨髓。
尽管时节已经来到一月,但北方仍然冰天雪地,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仍然肆虐。
当夏军北上之时,逢纪也带着一众随从,先一步抵达了中部鲜卑。
大帐内炭火烘烘,热腾腾的暖气让人舒心,慕容威、慕容虎、轲比能等鲜卑高层,用奶酒扣肉以及各种美味,盛情的招待了逢纪一行。
杯盘酒盏肉香肆意,待逢纪吃饱喝足后,慕容威又拍了拍手道:“元图先生不畏风雪北来,吾有一物赠与先生为见礼,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哦,何物如此神秘!”
逢纪打了个饱嗝,不由来了兴趣:“那就请大人示之!”
“带上来!”
少顷,几名士兵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先生,此礼如何!”
望着一脸吃惊的逢纪,慕容威不由有些自豪。
士兵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从河套遁逃的右贤王呼厨泉,匈奴的三号人物,只是不知道为何其会被鲜卑人所擒!
逢纪强行压住心中的波澜,起身拱手道谢:“此,吾心喜之,多谢大人厚礼!”
“哈哈,匈奴人曾折辱于先生,今日吾便为先生出口恶气...”
“呼厨泉,吾听闻匈奴人能歌善舞,今日汝也给先生舞一个,让大家开开眼界…”
哗啦啦,听此言被士兵压在地上的呼厨泉,猛然暴怒。
他口中咆哮,发出一声怒吼:“士可杀不可辱,有胆的就给本王一个痛快....”
“哈哈,说得好,你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那当初为何还要折辱于元图先生…”
说到这里,慕容威不由转首道:“元图先生,这右贤王如何处置,皆由你来做主...”
“这,既然呼厨泉有心求死,不若给他个痛快吧…”
逢纪虽然觉得对方可恨,但此刻看其落魄至此,也没有了报复的心思。
“嗯,既然元图先生发话!”
慕容威故意顿了顿,然后道:“来人,上人丹,给匈奴大王品尝一下生肉的滋味...”
“吃完就则赐他一个痛快,若不然....”
听到人丹之名,呼厨泉陡然变色:“慕容威,我草拟十八辈祖宗!”
“人丹?”逢纪心中莫名,不知道是何物让呼厨泉如此紧张。
少顷,等到他看到一盘实物之后,头皮也是一阵发麻。
所谓人丹,顾明思议,就是男人丹田之下的那两颗物事。
慕容威用人丹来羞辱呼厨泉,也算是为逢纪出了口恶气,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其中的看重。
插曲过后,逢纪拱手谢礼,只不过也没有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正了正神色道:“慕容大人,不知您对西部浦头,以及东部的魁头和阙机如何看待!”
“浦头,先生怎么突然提起这二人!”
逢纪慷慨道:“实不相瞒,浦头此人野心勃勃,前番入寇高阙,觊觎河套...”
“此番吾主出兵北上,欲助大人一统西漠草原,完成檀石槐大单于之伟业,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一统大漠!”闻言慕容威虎目微眯,扫了一眼面色平静的逢纪。
他凝眉沉思一番后,开口道:“东西二部乃吾族内事,此就不劳北侯费心了!”
“浦头有些贪得无厌,自有吾韦族法规约束,北侯只需管好麾下将士,莫要越界,不然....”
下面的话虽没有直言,但以逢纪的聪明自然明了!
慕容威虽然有心一统漠北各部,却不愿外人插手鲜卑之争,哪怕李信分文不取寸利不争,也不会引狼入室。
此时鲜卑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大单于,和连在弹汗山王庭主政。
鲜卑各部虽摩擦不断,乃至兵戎相见,但一直以来都很克制。
并没有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流血冲突,这个时候,慕容威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逢纪心中既可惜,又佩服,可惜的慕容威不愿动兵,佩服的是对方的大义精神...
不过他毕竟带着任务来的,自然不愿轻易放弃:“慕容大人,您心胸宽宏,那东西二部却未必有您的气魄...”
“魁头在东部草原,勾连乌桓夫于等族,有目共睹...”
“浦头亦在西域,与乌孙月氏等族群,眉来眼去...”
“此二部,实力愈发壮大,若您还固守己见,恐怕...”
“够了,此话不必再说!”
慕容威陡然起身,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逢纪道:“李信若敢对北方动心思,就别怪我慕容威不讲情面!”
“来人送客!”先前还相谈甚欢的双方,瞬间冷了下来。
逢纪心中凛然,最后起身道:“并州的大门,永远向慕容大人敞开,吾主很珍惜您这个朋友...”
“若哪一天中部遭劫,需要支援,吾主必不推辞...”
“还望大人,好好考虑一番....”
说完,逢纪也不管众人反应,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帐。
慕容威的顽固超乎了他的想象,看来此行只能无功而返了。
夏军想要攻伐幽州,刘虞手中的五万幽州主力是一个阻力。
同样如贾诩所言,鲜卑人不大不小,也是个隐患。
再加上李信自起兵以来,也感受到了冥冥中的一股恶意,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便派逢纪北上安抚鲜卑的同时,又想挑拨其内部先大战一场。
这样不管结果如何,北方乱象加剧,便暂时没人能干扰到夏军的幽州战略。
可惜这一切的谋划,只能停留在纸面上,慕容威作为中部鲜卑大人,其心志不是一般人可以说服的,至少逢纪还差点火候。
“唉!”逢纪心中叹气,不由对着身侧送行的轲比能告别道:“将军就到这里吧,接下来就不用送了!”
“中原有千里送别之典故,如今吾不过送了几里地...”
轲比能手牵战马,高大的身影随行逢纪一侧:“吾与先生一见如故,亦仰慕先生才华,长盼聆听教诲!”
“如今一别,不知下次相见何时矣!”
轲比能说得情真意切,执意要送,这让逢纪那颗冰冷的心,好转不少。
他知道轲比能仰慕中原文化,对于自己也是真诚无比,全然没有其他鲜卑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既然如此,就多谢将军了!”
说到这里,逢纪不由从怀中掏出一册竹简:“承蒙将军这些时日的照顾,纪有一卷书简赠之,望将军莫要嫌弃!”
虽然出身鲜卑,但是轲比能为人敏捷,作战勇敢执法公平而且不贪恋财物。
其对中原文化也是仰慕已久,时常抓住有利条件,积极学习中原的知识与先进技术。
逢纪与他相处那么久,也知道其中喜好,索性将随身书卷赠给对方表示感谢!
“那,就谢过先生了!”拿到书简,轲比能大概扫了一眼便喜不自胜。
他一边向逢纪道谢,一边又抓住机会向其请教学问。
其实以轲比能在中部鲜卑的地位与实力,想要从南方弄一些书简,自然不是很困难。
但能够被逢纪随身躬读的书简,自然不一般,非寻常书简能比。
他所赠之书乃是六韬文篇本,虽然没有涉及到轲比能最感兴趣的武略,但也让他爱不释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