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话音刚落,一辆华贵的马车在馄饨摊前停下,燕承韬掀开车帘,对着三人招招手:“早。”
楚商鸣热情回应:“燕兄早,吃馄饨吗?”
“不吃,我在家里吃过了。”燕承韬从马车上下来,一把折扇插在腰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他在楚商鸣身旁坐下,瞥了眼任轻峡,皱眉:“你在这儿做什么?”
任轻峡言简意赅:“吃面。”
“跑这么远来吃面?”燕承韬边说边看了眼裴云谏。
任轻峡认真道:“这里的面好吃。”
“真的?”燕承韬瞅了眼他碗里裹满辣椒油的面条,面露嫌弃,“大早上就这么吃,你也不怕胃疼。”
“我这胃铁打的,没有燕小公子金贵。”任轻峡将勺子重新塞进裴云谏手里,“赶紧吃,一会儿该凉了。”
“饱了。”裴云谏拿手帕擦了擦嘴。
见他真不打算吃了,任轻峡伸手把他的碗端过来,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馄饨,觉得味儿太淡,于是接着吃自己的面。
燕承韬看得牙疼,偏过头想跟楚商鸣寻求共鸣,结果这货愣是没看出来哪里不对。
“少爷,这些行李放哪儿?”小厮从马车里拎下来三大包行李,瞧着还挺重。
燕承韬指了指脚边。
楚商鸣惊讶看他:“你怎么带这么多行李?”孝王殿下交代了要轻装简从啊。
“哪儿多了?”小厮替自家少爷答,“这些都是我家少爷用惯了的东西,缺了睡不着觉的。”
本来夫人给准备了五辆马车的东西,叫自家少爷挑挑拣拣,就剩下这么些。
楚商鸣见马车走了小厮还站着,不由问:“燕兄,你要带着小厮?”
燕承韬理所当然点头,还反问:“你们不带?”
裴云谏和楚商鸣都摇头。
燕承韬皱眉:“不带小厮,谁来端茶倒水、洗衣叠被?”
燕小公子在国子监念书都有小厮伺候,出趟远门儿不丫鬟仆从带上一大堆已经算极为精简了。
“不是谁都有燕小公子这般好的福气。”任轻峡吃完面,想擦嘴,发现自己没带手帕,便伸手跟裴云谏讨。
裴云谏朝桌上的抹布努努嘴。
任轻峡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拿。
“也不嫌脏。”裴云谏飞快打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帕丢了过去。
任轻峡揉揉被打红的手背,含笑瞧着对面的人,慢吞吞擦嘴。
燕承韬又觉得牙疼,用胳膊肘捣捣楚商鸣,展开折扇遮着嘴小声问:“你跟他们待一块儿不别扭?”
楚商鸣茫然眨眼,正想问哪里别扭,又一辆马车在馄饨摊前停了下来。
比起燕府那辆,这辆马车可就朴实低调多了,但依然很大。
孝王伸手挑起帘子,扫了眼四人,视线落在任轻峡身上,问:“你也去?”
任轻峡本来没打算去,但一听似乎有门儿,便顺势点头。
孝王道:“你家里人知道?”
任轻峡继续点头。
裴云谏在桌子底下踢他,别闹!
任轻峡眉眼不动,看着孝王:“我武艺尚可。”
孝王想了想,点头:“时候不早了,都上来吧。”
这话便是同意了。
任轻峡高兴得抓起裴云谏的包袱背在身上,拉着他上马车。
燕承韬感觉自己眼要瞎,顿时就不想去了。
可最后还是被楚商鸣拉了上去。
等马车跑出城了,燕承韬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环顾四周:“我的行李和小厮呢?”
“在馄饨摊。”孝王转头对他微微一笑,“轻装简行。”
燕承韬:“……”
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后,他扒着车门大喊:“停车!我不去了,放我下车!”
马车不仅没停,还跑得更快了。
在护卫下,一路往蒙州去。
宫里,楚流徵拖着病体跑去玉兰殿,却得知孝王已经离开。
她叹口气,将信揣回袖中。
抬头看着院中盛开的玉兰花,她暗暗祈祷。
【大哥啊,你这回可一定得靠点谱哇!】
长春宫。
秋穗摆手让殿中伺候的宫人退下,走到钟皇后耳边轻声道:“奴婢打听了,昨夜没有刺客,是楚流徵看花了眼。”
钟皇后皱眉:“只是看花眼?”
“是,羽林卫连刺客的影子都没瞧见。”秋穗给她捶着肩,“您如今身子重,太医嘱咐了要少操心,这样小皇子才长得好呢。”
钟皇后抚了抚隆起的腹部,问:“秦大夫什么时候来?”
“高公公已经去请了,约莫就快到了。”秋穗道,“奴婢出去瞧瞧。”
“不急。”钟皇后道,“寒髓散的解药可研制出来了?”
“还没。”秋穗瞧着她的神色,“奴婢一会儿差人去太医院问问。”
“嗯。”钟皇后端起桌上的燕窝,用银勺轻轻搅动,问,“祝美人有几日没来了?”
秋穗算了算时日:“也有四五日了,自娘娘您免了六宫请安,她便来得少了。”
“本宫还当她是个有心的。”钟皇后吃了两勺燕窝便放下,吩咐道,“派人去打听打听,她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秋穗正要去办,钟皇后却喊住她:“先把敬事房的人叫来,本宫有话要问。”
“唯。”秋穗领命而去。
三日后,太医院传出好消息,寒髓散的解药做出来了。
“走,去瞧瞧热闹。”阿依达尔拉起嵬名玉瑾的手,带着人兴致勃勃往昭阳宫去。
昭阳宫里,皇帝已经到了,太后也派了赵嬷嬷过来瞧着。
冯景将解药递给雁回:“温水送服即可,多备两桶热水。”
雁回疑惑:“为何要多备热水?”
冯景认真道:“解药吃下去后会发汗,极臭。”
雁回笑脸一僵,极臭是多臭?
很快她便知道了。
不仅她,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臭味像是把臭袜子扔进咸菜缸淹了几天拿出来又放进了茅坑里,然后有人把茅坑给炸了,臭袜子还正好飞到你鼻子上。
臭得人晕头转向,呼吸困难。
不少人都跑出去吐了。
冯景早有准备,来之前就先用毒药把自己弄得嗅觉失灵,现在什么都闻不到。
他本来想给秦淑也来一颗毒药的,奈何秦淑不愿意,还差点拿针追杀他,只好遗憾放弃。
阿依达尔单手抄起嵬名玉瑾就跑,恨不得就这么跑出皇宫。
放在往日,嵬名玉瑾肯定是要抗议的,但她现在已经被臭晕了。
谢婕妤和纯昭仪也双双晕了过去,被萧靖凡叫人抬去了太医院,顺带把赵嬷嬷也带走。
秦淑果断给自己来了两针,封住嗅觉。
楚流徵就站在她身边,立刻有福同享地找她蹭了两针,顺带拉着夏巧茹也蹭了两针。
见状,萧靖凡捂着鼻子瞪她。
楚流徵无辜脸。
【瞪我我也不能将你变成女人啊。】
萧靖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