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见他们都敬酒,也站起来。
“没有大人就没有我们,白无常永远追随大人。”
“黑无常亦是。”老黑也喝了一杯。
玉修罗看着他们一个个站起来,跟蹲萝卜一样。
一个蹲完下一个蹲。
索性道:“大家何必一个个来?我们所有人敬她一杯呗?”
这么喝下去,她得不知道要喝多少壶酒。
玉修罗说完,折扇半遮。
对着她扬了扬下巴。
像只邀功的小狐狸。
似乎在问扶箬,怎么还不谢谢他?
扶箬朝着他微微抬杯,浅酌了一口。
而后,她高举酒杯:
“这一杯,我敬所有人,感谢你们对地府的付出,愿地府轮回不灭。”
所有人一同举杯。
“愿轮回不灭!”
“祝大人恩泽四方!”
“轮回不灭,恩泽四方……”
“轮回不灭,恩泽四方……”
扶箬饮下那一杯酒,听着耳畔众人的贺词,无端有种今日寿辰的感觉。
既然不记得诞日。
那便自今日起以四月八日为她寿辰。
她的生日是地府新生,万物新生的那天。
孟婆继续与雪千颜闲聊。
宗冶一战后,她便一直保持年轻的模样。
崔珏在边喝酒边作诗。
迷途听到后,非要拉着他试一试文采。
两人开始对对子。
老黑老白依旧胜似亲生兄弟。
无常司被分出来后,他们一起共患难共富贵。
两人身后,二十桌都是无常司的人。
再往后是福宝。
他觉得孩童模样没有威慑力,便根据自己死亡时的长相,变幻出了长大后的模样。
虽然胖乎乎的,但憨态可掬。
他身后是收集愿力的阴差。
当年江剑二城被围攻,宗冶称王的消息还是他们送来的。
那时叱咤风云,搅得地府不宁,天道金蝉脱壳的鬼王,魂飞魄散后,如今已渐渐淡出大家的回忆。
人生如梦,醒来再追忆,总觉太过飘渺。
“哈--”
懒洋洋的哈欠声响起。
扶箬看向桌角的龟壳子。
抓住伸展时露出的一点蜘蛛脚,将里面的鬼蛛拖了出来。
“你可真是个睡神,太能睡了。”
几天几夜不醒,不吃不喝。
鬼蛛无所谓道:“饿不死。”
她现在是只蛊虫,睡觉等于休眠。
睡上个几百年也不会饿死。
扶箬取了个新酒杯,倒了一杯剧毒。
“知道你饿不死,但还是吃点补充修为吧。”
“总不能一直都化不了人形。”
“有道理。”鬼蛛赞同。
她还得去找师父和师兄。
但是从龟壳子里刚爬出个头,瞧见杯子距离自己还有半个桌子。
鬼蛛觉得这毒不吃也行。
她默默趴回去,闭上眼睛就准备再入睡。
“嗯???”
扶箬震惊。
扶箬诧异。
“你真是……”
“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你这么懒的人。”
饭都在桌子上了,却因为懒得走两步,就不吃了。
“哦--”
“你现在见到了。”
鬼蛛用气音回复她,连说话都懒得用力气。
扶箬叹了口气,将杯子给她端到龟壳子旁边。
“来,喝吧。”
“这回不用你动了。”
鬼蛛看着眼前的毒液,一张嘴全部吸溜进肚子。
扶箬见她喝完,又添了两杯。
“嗝儿--”
鬼蛛拍拍肚子:“不喝了,张嘴太累了。”
“我要继续睡了,谢谢你。”
“你是个好人,你给我喂饭。”
“我醒了报答你的。”
不出三秒,睡着的呼吸声从里面冒出来。
扶箬忍不住揉脑壳。
还好西海一行叫她找到了血朱砂。
不然她一定觉得自己亏大了。
那一趟还废了她一只厌胜人偶。
要不是太阴来的及时,她指不定得怎么着。
说到太阴,那家伙好像离家出走了。
裂隙里只有芥子洞府,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回来了。
蛊术还没教她,那根魂脉也没给她。
他可不能真跑了。
“姐姐,我要喝小甜水。”付千钟抱着空了的壶走过来,委屈巴巴看着她。
在扶箬叫人给她添水的时候。
小丫头片子当即露出尖牙和凶恶的第二副面孔。
虎视眈眈盯着龟壳子。
可惜,里面那只蜘蛛睡得太沉。
毫无感觉。
浩歌在扶箬身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大人太惯着下属了,这不好。”
扶箬被鬼蛛优质的睡眠质量带出几分困意。
她托着腮,慵懒道:“有什么不好?”
浩歌将酒壶转了一圈。
她的酒壶是他提前安排人放好的。
里面有两处空间,一半酒,一半醒酒茶。
“您对所有人都太好了。”
“会叫人妄想更多。”
无论是今日这没有君臣之别,欢饮达旦的宴会。
还是对龟壳子里的蜘蛛,刚才那只别有心思的僵尸。
她都毫不吝啬给出自己的温柔和关心。
她就像近在咫尺的太阳,触手可及的温暖。
可有些人天生贪婪,感受到阳光以后,就会渴望更温暖的东西。
扶箬看着他贴心准备的茶,一口饮尽。
“是觉得我太温和?”
“可你见过我的雷霆手段。”
“浩歌,你不应该问出这句话。”
“歇掉你不该有的心思。”
跪坐在桌旁,将自己腰身弧度曲线完美展现的猫猫有一瞬间慌乱。
那双闪动的眼眸像是易碎的琉璃,又像是即将被风吹散的烟霞。
姣好的身体摇摇欲坠。
“大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扶箬:“第一次见你时。”
阎罗殿原本的阴差都被宗冶的人屠尽了。
浩歌表现的修为低下,只懂整理书籍卷宗,为她研墨添茶。
按理来说他活不下来。
但偏偏他活着,还到了她身边。
她喜欢看书籍,他就自带整理技能,红袖添香。
他照顾的太无微不至。
有时候她皱一下眉头他都会有反应。
浩歌原本慌乱的心情在这一刻变成砰砰乱跳的小鹿。
面飞红霞。
“那我很荣幸,能被大人看到这份心。”
“大人放心,属下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只是想照顾好您。”
她在一日,便无微不至地照顾一日。
他从不敢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他当年断掉的,不止是后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