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又重逢,一顿饭吃的是酣畅淋漓。
刘平多喝了几杯酒,又与众女畅谈一番。
得知家中事务一切正常,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宴。
不知是不是酒精挥发的缘故,刘平有些头晕的出了府门。
沿着卫所之内的道路走着,不时有神武卫军户人家和他打着招呼。
刘平一一拱手还礼,这倒让军户百姓们是受宠若惊。
口中赞扬刘大人没有什么官架子,是个亲民的好官。
晃悠了几圈,刘平便打算回到府上。
可才刚到了府门口,却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蹲在大门前。
他的衣衫破旧,脸上都是饱经风霜的皱纹,身形看着十分的佝偻。
再次打量了一下,刘平上前招呼了一声:“老伯,不知为何在此府门前久坐啊,难道是有什么事?”
“诶,别提了,都说那刘总兵是个爱民的好官,我家儿子跟着他吃粮当兵,到头来却连个饷银都拿不到!”
老头的语气带着愤怒,脸上都是不甘之色。
只听这一句话,刘平的神色便已大变。
平息了下心中复杂的心情,刘平正色说道:“老伯,我是这府里管家的侄儿,这件事还请细说,我也好告知叔父,帮你解决了此事……”
“好人啊,这世道还有你这种好后生,老夫多谢了!”
老头一听,双膝一软的便要行一个大礼。
刘平赶紧扶住了他,只听老头满脸悲伤的道:“去年的时候,我家长子入了那神武军之中,今年听说在怀庆府打了场大仗,我儿虽斩首三级,但也不幸战死沙场,可怜家中孙儿才刚刚满月啊!”
“刀兵无情,老人家还请节哀”
出言安慰了一句,刘平继续询问道:“那这饷银拿不到却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刘大人麾下的兵丁,凡是战死之人,都有抚恤银子拿的……”
“说的是这个理,那刘大人倒也真的发了抚恤银子,可据我儿来信所知,军中还余三个月的饷银没发,我到军营之中去要,却是被军兵轰了出来……”
听到了老头的答案,刘平不免在心中叹了一声。
神武军发饷本是当月就发,可因为开拔去怀庆的原因。
那几个月的银子便没有立即发,但也在回到神武卫之后尽数补齐了。
现在这老人家却说没拿到饷银,那肯定是军中将官动了贪念。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之下哪还有什么饷银拿。
当然了,这也算明军之中的常规操作了。
只是刘平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军中也存在着这种陋习。
吃同袍的绝户,长此以往,战阵之上又有哪个心甘情愿的去送死。
压下了心中的愤怒,刘平补充道:“不知令郎生前在神武军哪支人马,可有名号?”
“我儿生前在那死兵营中,军中之人都唤他一声卢五”
“老人家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刘平一定给你讨个说法!”
老者当场愕然,十分惊讶的看着刘平的脸庞发呆。
意识到了说漏了嘴,刘平索性也就承认了身份。
老者顿时哭的稀里哗啦,口中直呼大人英明。
刘平不忍直视老者的凄惨模样,顺手在怀中一掏,摸出一个五十两的大银锭递了过去。
临别时分,看着老者步履蹒跚的背影,刘平的心中无比的坚决。
这件事情,必须要严厉处理,不能让战死兄弟的家眷寒了心!
回到了家中,刘平马不停蹄的换上了脱下来的官服。
刚吃完饭的苏氏有些惊讶,看着气势汹汹的刘平,不由出言问道:“平哥这刚回来,又生了什么事吗?”
“诶,总有人不让我省心啊!”
与嫂嫂告了个别,刘平便让孙二牵来了战马。
一个越身上了战马,刘平面色如铁的朝着军营的方向而动。
“恭迎大帅!”
军营外,站岗的兵卒纷纷向刘平行礼。
刘平没有做出回应,策马直奔中军大营之中。
“大帅这是怎么了?”
“我看啊,恐怕又有人要倒霉了!”
两个军卒闲谈了几句,见孙二策马跟了上来,没敢再多谈几句。
到了中军帐里,但见只有梁飞一员将官,余者只有几个书吏。
“擂鼓聚将,让众兄弟都回来,一个时辰之后,有未到者斩!”
向梁飞吩咐一句,在后者诧异的眼神之下,刘平坐在了大座之上。
不一会儿,军营中的锣鼓声漫天,更有骑马的传令兵策马出营。
沿着城中干道奔走,通知回家的将官前来议事。
一个时辰的时间都没到,中军大营之中已是人潮拥挤。
神武军中各营主将都已到齐,正十分不解的看着上方穿着官服的刘平。
强压下了心中的火气,刘平不紧不慢的道:“众位兄弟,军中抚恤银子和饷银都发放下去了吗?这次各军都战死了不少军卒,可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一边说着,刘平的目光在赵黑子的脸上微微打量。
众将齐声称是,只有赵黑子说话之时眼神躲闪。
看来那老者并没有撒谎,还真是死兵营之中出了问题。
查到了正主,刘平便下令众将相继退下。
摸不着头脑的众人只能听命,赵黑子也顺着人潮要离开大营。
“老黑,本帅找你有些事情,你就留下来吧!”
“啊!”
赵黑子一声惊叫,心中已经觉得大大的不妙。
在众将疑惑的目光里,赵黑子忐忑不安的坐在了一只木椅上。
待到人都走了,刘平直接大步上前将赵黑子踢翻在了地上。
“老黑,你军中是不是有个叫卢五的兄弟?”
一听“卢五”二字,赵黑子哪里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
忙跪倒在了地上,赵黑子大喊道:“刘头,老黑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啊!”
“去你娘的,你这黑厮做这件事之时,难道就当军中禁令是放屁!”
上去一拳将赵黑子打的吐了血,刘平恨铁不成钢的大骂。
“刘头,你就打吧,什么时候解了气再停手,老黑我绝不坑一声”
“呵呵,你倒是一条好汉!”
上去一顿的胖揍,用马鞭将赵黑子抽成了个血人。
刘平扔下鞭子叹息道:“这些年来,你跟着本帅南征北战,好处捞的也不少吧,为何偏偏连战死兄弟的饷银你都不放过,难道你就真的掉钱眼里了?”
“刘头,老黑我实在穷怕了啊,上次又收留了个小萱儿,家中妾室吃穿用度都要花银子,我不捞一些,家里日子都没法过了啊”
哭诉着,赵黑子实在不敢去看刘平的眼睛。
过了许久,刘平极其阴冷的道:“就这一次,老黑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本帅让你拿的才是你的,本帅可以给你一切,也可以拿走你的一切!”
“刘头请放心……”
赵黑子心中是胆寒无比,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刘头似乎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