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翰林院三名大学士来到了金銮殿!
他们三人身穿紫袍,玉带在殿砖上拖出细碎声响。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明帝沉声问道:“顾卿,尔等可知朕为何宣你们过来?”
顾方文恭声道:“陛下是想让臣等协助三司,鉴定六皇子秦飞之笔迹!”
“正是,事不宜迟,开始吧!”
明帝看了大殿外一眼,几名小太监就将六皇子府邸的字画给抱了进来。
顾方文几人将那些字画摊开,与那沓书信逐一比对。
此时大殿内鸦雀无声,宣纸翻动的声音,清晰入耳!
众人的心弦,也随之紧绷了起来。
秦飞更是面如死灰,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约莫一炷香之后,为首的顾大学士双手微颤,捧着六皇子的诗集重重跪下,额头触地。
“陛下,臣等奉旨查验,六殿下平日字画,与这沓书信上的笔迹……”
顾方文喉结滚动,接着说道:“有九分以上的相似,当为一人所书。”
此言一出,金銮殿内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熏香凝滞在十二道冕旒之间,明帝搭在龙椅上的手背暴起青筋。
秦飞并不愿坐以待毙,他猛地转头,腰间玉佩撞在蟠龙柱上发出脆响。
只见他咬着牙说道:“顾大学士,麻烦你再看清楚一点!\"
说话间,他劈手夺过顾方文手中的诗集,质疑道:“这书信上的笔迹,弯钩与我诗集上的显然存在差异,你居然说是本殿下亲笔?你到底是何居心?\"
“六殿下。”顾方文拿起其中一封书信,对着光殿外的光线,接着道:“鉴定笔迹,可不只是检验单一字体,而且我们查验的也不仅仅是笔锋!
就拿这个‘戍’字来说,殿下收笔时,都会下意识的提顿,羊毫尖在宣纸上洇开细微的毛刺,与这沓书信上的许多字都如出一辙。
当然,除了这个‘戍’字之外,还有许多,殿下若想听,老臣可以逐一说出来!”
听到这话,秦飞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终究是,没能混过去。
到这时,明帝哪里还看不出事情的真相,只见他猛地一拍龙案,怒不可遏的咆哮道:“秦飞,你这个孽障,身为皇子,居然私通外敌,还在书信上言大逆不道之事,朕怎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孽畜!”
“哈哈哈哈!”
秦飞突然大笑了起来!
尖锐刺耳的嘲笑声,响彻整座金銮殿。
朝臣们见状,顿时一阵面面相觑。
明帝怒斥道:“逆子,你笑什么?”
“父皇,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现在却问我为何私通外敌,这难道不可笑吗?”
秦飞站起身,接着说道:“还有,你虽然让我领兵,但却在我身边安插两名副手,每次我有什么军事上的决定,都必须让他们一致点头才能通过,说到底,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还有,从小你就教导我们,想要的东西,就拼尽全力去争,我想要皇位,但你又不立我为太子,我能怎么办?
就只能私通外敌拼死相争了啊!这些都是你教我的,父皇你怎么忘了?”
秦飞说完,又状若癫狂的大笑了起来。
明帝气得暴跳如雷,怒斥道:“混账!朕何时让你私通外敌?死到临头居然还不知悔改,来人!”
“在!”
“逆子秦飞大逆不道,私通外敌意图造反,摘去其皇子桂冠,打入天牢,待三司会审坐实证据之后布告天下,依律严惩!”
“遵旨!”
几名侍卫上前,将秦飞给拖了下去。
“哈哈哈,杀了我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个儿子可以杀,大炎完了,大炎朝完了,哈哈哈哈……”
秦飞癫狂的笑声,从大殿外传来。
明帝气得抓起龙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咔嚓!
砚台瞬间支离破碎。
朝臣们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散朝!”
明帝一挥手,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了。
朝臣们躬身一礼,便各自散去。
宫门外。
秦云叫住了余向前。
后者拱手一礼,问道:“煊王殿下有何吩咐?”
秦云板着脸,一脸不悦的问道:“你手里有秦飞私通外敌的证据,为何不事先跟本王打声招呼?”
“殿下,下官也是今日一早才拿到这些信函的,在大殿之时,也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所以没有时间与殿下商榷,还望殿下恕罪。”
“你……”
秦云愤怒的一甩袍袖,双手负背,问道:“方才那名西域使臣,无缘无故的为何会把如此重要的信函交给你?”
“这个下官就不清楚了。”
“你不清楚?余向前,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本王?”
余向前摆了摆手,道:“煊王殿下,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点隐瞒。”
虽然余向前一脸淡定从容,但秦云总感觉,对方没有说实话。
他冷哼一声,道:“刚才你鲁莽了,如此重要的证据,应该先交给本王的,而不是直接呈递给父皇!”
“煊王殿下,六皇子通敌,此乃天大的事情,可以说刻不容缓,今日下官倘若不揭发,万一他明日就率兵造反,那下官岂不得落了个知情不报的罪名了么?”
秦云皱眉,正要说什么。
却见余向前接着说道:“而且,如今六殿下倒台,殿下您的对手就又少了一个,东宫之位对于殿下而言,可以说是囊中之物了。”
秦云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是。
他虽然与秦飞达成了联盟,但除掉对方,那是迟早的事情。
今日他还没动手,秦飞就自取灭亡了,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想到这,他挥了挥手,道:“行了,回去吧,记住了,以后有重要的事情,务必先跟本王商量,然后再做定夺!”
“下官记住了,告辞!”
余向前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秦云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
但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到可疑的地方,无奈就只好作罢。
与此同时。
御书房内,明帝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朝魏承沉声问道:“魏承,今日之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