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渐渐稀疏,梧桐叶梢泛起焦黄色。
暑期的尾声裹挟着潮湿的热气悄然逼近。
晨光从斑驳的窗棂漏进低矮的砖房。
纱帘随风轻摆,隐约透出屋内飘来的香甜气息。
浪漫扎着浅粉色补丁围裙在灶台与橱柜间来回穿梭。
裙摆缀着的廉价塑料“珍珠”随着动作轻晃,发丝被蒸腾的热气沁出香汗。
浪漫踮着脚取下橱柜顶层唯一的金边瓷盘。
那是她最近在旧货市场淘来的。
边角处留着岁月侵蚀的细微裂纹,此刻却被擦得锃亮。
案板上,浪漫盯着用普通牛奶和本地玫瑰花熬煮的奶冻。
她小心翼翼地把攒了许久的食用金箔撒在表面。
点缀的薄荷叶摘自窗台生锈铁盆。
那盆瘦弱的薄荷,是她唯一的绿植。
奶冻颤巍巍地滑进金边瓷盘,宛如一朵凝固的粉白色云朵。
金箔在晨光下泛着细碎流光,薄荷叶的绿意恰到好处地点缀其间。
“终于大功告成了。”浪漫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用沾着奶油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奶冻表面,满意地看着凹陷慢慢回弹。
小浪漫将裹着绸布的金边瓷盘塞进了爱心礼盒,麻利地系上银丝带打了个蝴蝶结。
“咚咚咚……”
这时,一阵敲门声骤然响起。
浪漫慌乱地把礼盒藏在身后,耳尖比裙摆的纱料还要红。
“不渝怎么现在就来了,好快……”小浪漫轻声呢喃,心脏怦怦直跳。
她今早才给不渝发了消息。
本打算等他过来时,自己能笑容灿烂地双手奉上精心准备的奶冻。
可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敲门声就响了,快得让她连整理裙摆的时间都没有。
“来啦。”浪漫将礼盒轻轻放在桌上,嘴角扬起一抹甜美的笑。
她快步走到门前,握住门把手。
“嘎吱。”
门轴转动的声响混着夏日热浪扑面而来。
当浪漫打开斑驳的木门后,她却愣在了原地。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浅灰色衬衫领口整齐地系着暗纹领带,藏青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
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几缕灰白发丝反倒衬得气质愈发温润。
男人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将浪漫从头到脚细细打量。
浪漫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请问,您找谁?”
男人闻言,笑着说道:
“住在这里的就你和韵芳两人,我还能找谁?”
“你,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浪漫呆立在原地。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抬脚径直跨进门槛。
他的目光扫过屋内简陋陈设,不禁感慨道:
“真没想到,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们娘俩居然还窝在这种地方。”
听到男人的话,浪漫的小脸有些煞白。
她声音发颤,“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男人伸手掸了掸掉漆的木椅,缓缓屈身坐下。
他看向浪漫,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小姑娘,不记得我了吗?”
浪漫一脸懵懂地摇了摇头。
眼前这个眯眯眼的男人身上透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可她实在想不起任何与之相关的记忆。
这时,男人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褶皱的眼角挤出笑意。
“我的乖女儿,爸爸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