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张燕说的确实对。
相较于其他将领,二人确实没有什么名望。
故此,许攸想了良久,说道:“郭援,袁胤如何?”
“两个?”
“不多几个人?”
张燕端起茶盏,嗤笑道:“你们都要与大汉的王师决死,某亦没有退路,还不若多来几个人,免得某到时候避战。”
“额。”
许攸神情顿时尴尬不已。
袁绍撤军回邺城,曾召开过一次堂议。
那时,郭图,逢纪等人,无不是抨击张燕避战,若不然蒋奇他们也不会死。
那时,张燕当堂拂袖离去。
“呵。”
张燕不屑道:“你们想要调几个将领,便调几个将领,但是黑山军的钱粮不能少,若是真的败于大汉王师,某等还得拖家带口的撤回太行山。”
“当得。”
“明日便送来钱粮。”
许攸微微一礼,羞臊的离开军营。
这张燕说话夹枪带棒,实在太过气人了。
而且,按照大汉王师讨伐贼寇的手段,败了必定是全部歼灭。
想带着钱粮退回太行山?简直是做梦。
不过,既然张燕有索取,便证明能够为冀州,为袁绍而战。
“忒。”
“奔走之犬。”
张燕眼中满是冷意,不屑的轻啐一口。
这场战争。
以河内之战为檄文。
不管世人如何猜测,但冀州府笃定两年之内王师必来征伐。
于是,在洛阳求存无果的境遇下,彻底在冀州大地疯魔般筹备粮草,军械,全部送往魏郡。
巨鹿郡。
多有强宗右姓,拥众保营,莫肯先附。
郡治,廮陶城内。
曾举孝廉的孙伉跽坐于草席之上,望着堂下十余人,说道:“各郡尽皆疯狂掠夺百姓粮资,加上今年春耕推迟,百姓恐撑不到秋收之后了!”
“孙孝廉。”
安平人张吉愁眉苦脸道:“太守李邵,还有郡府不少人都想要求活,派遣人前往易县寻求公孙瓒的庇佑,可他言大汉伐罪无赦,某等当如何?”
“管他作甚。”
堂下一个豪族之人冷笑道:“董昭亲赴巨鹿筹备粮草,某等还能不给吗?”
“这。”
瞬间,众人尽皆沉默。
他们是强宗豪绅,是附逆袁绍之人。
想要求一条活路,洛阳搭不上关系,只能想办法联络公孙瓒。
可惜,公孙瓒连太守李邵都直接拒绝,遑论他们这种不入流的宗族之人,有什么资格在天子的讨伐下求活。
“诸位。”
张吉说道:“某在郡府多有探听消息,听说北府军已经伐入辽东,有不少原本在辽东避祸的名士大儒,全部冒险渡海回青冀,我们自然不可能退往辽东躲避讨伐,难道真的要随袁本初赴死吗?”
“不然呢?”
“你还奢求天子赦免?”
孙伉嗤笑一声,说道:“你虽是安平人,可在巨鹿为官,莫要忘了关羽南下之时,你还领军截杀过!”
“罢了。”
张吉苦涩一叹。
不臣之罪,早已打入冀州大地。
袁绍筹备决死之战,他们纵有再多的恐惧,都只能随之赴死……
相较于冀州的风声鹤唳。
洛阳,乃至各州实控之地,都显得极为安乐。
五月初,司礼监宣诏,荀采晋夫人,并赐下金银琉璃器,头饰,锦衣等等若干,增宫婢六人。
相较于吴苋差了一些,但足以让荀采喜极而泣。
当年,若非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想来荀氏不会有如此波折,更不会付出近乎所有族财的代价,才求得天恩。
“记住。”
“射箭,在于心,不在于目。”
大业宫的校场之上,刘牧用竹片调整着蔡琰的身姿,沉声道:“左肩对箭靶,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
良久之后。
蔡琰三指迅速张开,箭即射出。
嗖的一声,箭矢掠空而去,钉入五十步之外的箭靶之中。
“尚可。”
刘牧眺望一眼。
这一箭,差点中了靶心。
蔡琰放下夹弓,挫着发疼的手指说道:“夹弓为六弓之弱,尚不能控,让陛下失望了!”
“无妨。”
“只是趣味之事而已。”
“其实,你可以试试投壶。”
刘牧从木架上擎起八石弓,取箭挽弓,以速射之法而发。
仅瞬息之间,五十步之外的箭靶,竟然被摧垮,只余下漫天的草屑在飞扬。
“投壶,为古之雅事。”
“大汉持武成风,当以挽弓为雅。”
蔡琰作揖拜道:“此次陪万年公主入宫,琰有一事不明!”
“有何不明。”
刘牧放下八石弓,靠着木案淡笑道。
蔡琰斟酌言辞,恭敬道:“幸观律学博士整合音律之事,见到陛下曾书十二平均律,摒弃三分损益法,以术算方程得应钟律数!”
“不错。”
刘牧抬眸道:“你觉得如何?”
蔡琰低下头,说道:“琰无能,以诸器试音一无所成,恐怕要重制承载音律之器,但此事又不合女子之风!”
“想做什么便去做。”
“大汉之人,生而当如此。”
刘牧淡笑道:“无需理会言语之束缚,若你能钻研出新的乐器,于诸夏礼乐一途,亦是开先河。”
“诺。”
蔡琰眼中满是喜色。
“好了。”
刘牧淡笑道:“你可以去太微宫找刘婉,朕还要去处理各部司的公文,若有什么不知之事,询问王异。”
“谢陛下。”
蔡琰作揖一拜。
再度直起腰身,望着远去的背影,眼中泛起波澜。
于此刻,她有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或许可用‘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来形容每次见到刘牧时,那颗欣喜雀跃之心。
更想说,谁为太微宫之主都可以,当以国事为重,宗室为重。
她自己一介女身并不奢求什么尊位,可以只做为‘郎君’抚琴之人。
但她清楚,国之大事,自有章程,不能被情情爱爱动摇,天子之心不可揣测,不定太微宫之主,便无人能觊觎。
“女士。”
“可要去太微宫?”
王异从旁处走来,身边跟着十余宫侍。
蔡琰抬眸扫过一众宫侍,见到不少身毒人的面孔,沉声道:“王尚宫,我想去看看荀夫人!”
“好。”
王异瞳孔紧缩,侧身在一旁领路。
蔡琰行于宫道正中,问道:“这些日子,笈多朝贡的宫侍可还听话?”
“听话。”
王异眯着眼笑了笑,说道:“有几个常颂邦野邪神之人被处死;还有几人被送去挖河渠了。”
“尚好。”
蔡琰脚步不停,眼中更没有一丝波澜。
怜悯不适合大汉宗室,更不适合太微宫之人。
她要学会御下,更要忠于陛下,谨记以大汉的利益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