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擢升。
刘瑁让权。
张任已是势成骑虎。
一个不慎,便会成为权力过渡的牺牲品。
堂中,沉寂良久。
法正思忖道:“将军以为如何?”
“不知。”
“某不擅内政之争。”
“不过,有种不妙之感。”
张任喝了口茶,神情凝重道:“刘焉初逝,兄弟二人便开始在军权之上有争论,且让某一个蜀中都督作桥梁,不管怎么选择,都会得罪一方人吧!”
“是如此。”
法正端起茶盏,眉头微扬道:“不过,也无需过多忧虑。”
“请言。”
张任浑身一震。
法正是今年监州尉入蜀之人。
名义上参为他军中主簿,实则代表监州尉在他身边的联络人。
既能代行监州决策,应当是有大智慧之人,或能解开他于此刻的困局。
“交令。”
法正意味深长道:“三日之后,先把符令交还给刘瑁,然后前往州牧府辞去蜀中都督职,就言自己只愿镇守栈道,凡有军职当先予士族郡望,助刘范稳定益州。”
“为何?”
张任眼中满是不解。
“三日时间。”
“此为余时,可安两全之策。”
“既不忤逆刘焉之令,又是容刘瑁丧父时做出的不智之举。”
“辞去蜀中都督是为了向刘范示好,表明自己并无掺和权力之争。”
“只要入葬事宜结束,州府必然有争权夺利的事情发生,那时将军先回军中,待诸事皆定,定然会被再度召回授令领军。”
“切记,不管在谁的面前,都莫要表露争权之心。”
法正告诫道:“除非,他们兄弟二人同堂留你,方可重新持令。”
“某明白了。”
张任眸子顿时大亮。
争权,意味着要选择一个人为主。
不管是曾经为倚仗的刘瑁,还是刘焉钦点的刘范都不合适。
只有证明刘范,刘瑁,真的不会兄弟阋墙,方可重新踏入州府军政核心掌权。
作壁上观,亦要有资格。
恰恰,他是如今州中唯一的存在。
经过雍州之战,益州已经没有可以领军的将领。
再者,他是刘瑁的救命恩人,更是刘焉临死前提拔的蜀中都督,若因争权而横生祸端,只会让州牧权力不稳。
刘范,刘瑁再怎么愚蠢,都不会轻易动他。
“稳。”
“两全才是上策。”
法正举起茶盏,眼中满是自信之色。
益州权力的更迭。
以父子,兄弟为核心。
形成一场飓风席卷各郡,乃至南中各部,南域诸国。
只要张任经过这次蜕变,稳住求权之心,便可迈入益州军政核心,而不是只在前方掌军。
三日时间。
刘焉之死传遍成都。
因栈道被断,被蒙蔽的百姓心有戚然。
这一日,张任披麻戴孝直入刘瑁府中,将符令交还。
“公义!”
“你这是何意?”
刘瑁脸色苍白,嘶哑道:“某既然予权与你,又何必交还?”
“公子。”
“还请三思啊!”
张任作揖劝谏道:“公子固然因为先主之丧而殇,然军权岂能轻易予人,某想三日时间足以让公子从浑噩之中清醒,还望收回符令!”
“某……!”
刘瑁张口欲要解释。
“公子。”
“不必多言什么!”
“任,要去府中辞去都督职。”
“先主已去,州牧初登位,还需以贵职安人心。”
“只待先主入葬,末将便返回军中坐镇,还望公子与州牧齐心并力,但有难事,可速发军令,末将定率军回援!”
张任作揖一拜,没有给刘瑁说话的时间,直接离开府门。
仅片刻之后,便在州牧府辞去蜀中都督职,在刘范愕然的神情中转身远去。
“他这是何意?”
刘范望着远去的背影无奈道。
“州牧。”
“公义,是忠良之人。”
王商叹了口气,说道:“州府文武之职有数,知晓州牧初登高位,必要稳定各郡的士族郡望,所以才让出蜀中都督职。”
张肃蹙眉道:“可军权,在瑁公子手中啊!”
“所以才要退。”
“不能让州牧与瑁公子为难。”
王商惋惜道:“若州牧以蜀中都督职拉拢一个士族,军中上有瑁公子,下有公义将军,既稳定士族郡望,又不失军权,此为两全之策,只是需要他忍受些许非议。”
“公义。”
“真忠良也。”
刘范神情复杂无比。
如今,州牧府人丁凋零,他能得此良将,真乃天幸之事。
益州之变。
还在权力的过渡中而发酵。
九月初时,秋收之季,刘焉之死的消息传入洛阳。
大业宫。
天禄阁之中。
史阿奏禀道:“刘焉死后,刘范继任,拜雍闿为南中都督,永昌太守;张肃迁督军从事;又拜广汉人秦宓为别驾;另擢刘瑁为军谋校尉;巴郡谯并为监军;蜀中都督一职,经张任辞去之后,还未添人赴任!”
“维稳吗?”
“还欲部署南中。”
“此策,还真是有几分手段。”
刘牧拂袖道:“监州尉中,如今谁在张任身边。”
“扶风人。”
“法正,法孝直。”
史阿恭敬道:“此人是法真之孙,法衍之子,今年弱冠因入蜀而先定孝直为字,参为监郡文吏,负责消息传递,断决危情!”
“且如此吧!”
刘牧合上监州密报。
刘焉死不死,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阻拦大汉军卒收复益州,南中的从来不是叛逆,而是层峦叠嶂的山脉,还有南中各部,所以改土归流之政势在必行。
与此同时。
洛阳,洛河渡口。
满宠踩在土地之上,结束这场奔波之旅。
“满司丞。”
“徐郎中。”
许褚拱手朗笑而迎。
“许尉丞。”
满宠,徐岳作揖回礼,眼中满是温热之感。
许褚可是王卒尉丞,能来此处迎接,必是天子之令,可称天恩浩荡。
“请。”
许褚一手按刀。
迈步引二人走向远处的车舆。
至于随行的麋芳等人,自有其他人安排。
“许尉丞。”
满宠提袍慢行,淡笑道:“这些时日,洛阳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事情?”
许褚想了想,失笑道:“稷下武殿之中,周瑜去了河内参考,马超去了扶风参考,二人尽皆取得州贡士之名!”
“哦?”
满宠微微一惊。
周瑜,马超,在稷下武殿可是名人!
许褚左右环视,低声道:“今年武考,文考,是由荀令君拟定考题,礼部左侍郎骆俊主考,陛下只定殿试之题!”
“当得如此。”
满宠淡笑道:“陛下贵为天子,焉能事必躬亲。”
“是啊。”
许褚满是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