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卒制度的更迭。
对应大汉工商业的发展,以及运输速度的变化。
毕竟,军卒常驻之处,连家眷都要迁徙过去,未来大汉真的以蒸汽机驱动车舆,距离对于将卒不是问题。
那时,驻兵是驻兵,家眷还需留在原籍。
故而,正卒制,配合如今的募兵制,对于大汉是利好。
“征南地!”
荀攸思忖道:“仲德,你是想要借耕治四州,将四十之龄的部分军卒留在南地为武吏之长,安家落户吗?”
“不错。”
程昱抬眸进言道:“陛下,四州极为广袤,尤其是南中,荆南,交州更是要大治,需要多部署武吏,并且南府军亦要建设,不若趁此契机张榜新的军制,而且臣以为未来的武考,可能不会那么重要了。”
“军械之变?”
贾诩叹了口气道。
“某去北邙见过张鲁。”
“其火药研发,已经到了极为惊人的地步。”
“用原型火炮试验,最远竟有数里之地的射程。”
“如果未来可造出将士手持的军械,个人勇武需以负重与耐力为先。”
“某笃定,十年之后,大汉为将,为帅,更在乎排兵布阵,所以稷下武殿,以及垂管的学府,学子结业便可参军入伍为军士。”
“军有军法,政有政令。”
“将卒擢升,功名马上取。”
程昱斟酌言辞,斗胆劝说道:“陛下,课业对于准备从伍为卒的大汉学子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大考,又为何要强行与为政者并起。”
“臣附议。”
荀攸,贾诩起身附和。
程昱之言,称得上胆大妄为,行谏君之事。
可为臣子者,当有驳逆天子之令的勇气与责任,矫正军政章程的走向。
“议章程吧!”
“朕听得进去恳切之言。”
刘牧淡笑道:“治国,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当群策群力,朕若是真的一人便可部署天下事,要衮衮诸卿何用,所以仲德之进言,可称大善!”
“臣遵诏。”
三人起身恭拜道。
“这天下。”
“终究是能人辈出啊!”
刘牧望着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诚如昔日他所言,大汉不是刘牧一个人的大汉。
如今,大汉之卒不是他刘牧一个人的军卒,每一个将领,每一个文官,都应该绽放自己的光彩。
万胜之音,登封之念,必将伴随大汉延续而回响。
一夜时光。
卯时初,公羊,稷下汇聚无数人。
有人借着灯火,跺脚取暖,时不时哈着热气交谈。
直至,卯时正,方才有人从礼部府门而来,在两学宫前的石壁上张榜。
“会试榜首,并州徐桉?”
“这人怎么如此陌生,都未闻其名。”
突兀,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呼,引得无数人观望。
杨修在榜单中间找到自己的名字,而后在末尾寻到祢衡之名,方才问道:“祢衡,你识得徐桉吗?”
“自然。”
祢衡见到自己上榜,心中顿时长舒了口气。
“你认识?”
杨修顿时惊讶道。
“并州雁门人。”
“一个孤子,早年拾野枣贩卖而读书。”
祢衡拉着杨修走向远处,低声道:“你可还记得上次大考,其中进士,三甲,多为陈郡,公羊之人,少部分为旧士人。”
“不错。”
杨修点了点头。
祢衡再度道:“从那之后,国子监调遣国子博士前往幽州,凉州,并州授学,就是为了拔高边疆苦寒之地学子的学识,而并州学府祭酒是国子祭酒的门生,顾令君的同门!”
“阮瑀。”
杨修恍惚道:“陈留尉氏之人!”
“对啊。”
祢衡边走边说道:“这徐桉,便是阮祭酒的门生,也是天子门生之一,听说并州之战的时候,此人就为辎重从卒负责清扫战场,之后一边耕田,一边读书!”
“啊?”
杨修惊呼东阿:“这得多大的年纪。”
“三十有六。”
“而且,他还有一个女儿。”
祢衡苦笑道:“某为礼部操办事情的时候,在茶陵酒肆见过他,那时他还与其挚友调侃某体弱,所以某托人查了一下,才知晓其过往!”
“桉,通案。”
“查验,考验之意。”
杨修倒吸了口冷气,道:“此人,恐有大智,犹如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阿爹。”
“阿爹。”
“那日酒肆前的外邦乞丐。”
人群中传出一声稚嫩的童音。
祢衡,杨修闻声凝望过去。
只见一个中年儒雅汉子,抱着一个扎着冲天羊角辫的小女孩。
而言语中的外邦乞丐,便是指前来凑热闹的高男武,高发歧两兄弟。
“寒露。”
“他们是大汉人!”
徐桉对着高男武歉意一笑,解释道:“小女年幼,从并州来洛阳,尚不懂高句丽之事,望两位见谅!”
“不敢。”
高男武作揖长拜道:“昔日若无贵女之言,高句丽也不可能并归大汉,我等还真算得上外邦人!”
“多谢。”
高发歧躬身拜道。
“寒露寒露。”
“遍地冷露。”
祢衡上前作揖道:“贵女之名,得应天时,生于北,展翅于南,若是衡没有猜错,当日茶陵酒肆,便是徐兄为贵女过生辰吧!”
“不错。”
徐桉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当日,他果然没有猜错,一个公羊学子,怎么会体弱。
这都是为了大汉,不惜在人前丢脸,果然公羊学宫的人,比他们州学府之人更狠!
“杨修。”
杨修上前作揖拜道。
“请。”
“一见便是有缘。”
徐桉颔首道:“弘毅坊的早市开了,某请诸位喝羊肉汤。”
“不敢。”
杨修朗笑道:“徐家兄长从并州远道而来,而某与祢衡常年在洛阳,还是我们来请,莫要推辞。”
“罢了。”
徐桉无奈点了点头。
祢衡望向一侧极为年少之人,疑惑道:“这位是?”
“郭淮。”
徐桉解释道:“雁门太守之子,今年考入稷下,随着我们一行先来洛阳,其他人都去稷下查看榜单了,就某一人来了公羊。”
“太原士族?”
祢衡眉头狂跳。
他竟然见到活的并州士族遗存了?
郭淮脸色一僵,解释道:“陛下北伐平城,家父在荀司丞,还有张刺史麾下负责粮草调度!”
“是吗?”
杨修神情古怪不已。
若是他没有记错,太原郭姓与王姓有盟姻。
当年那场变故,太原郡十一豪族,掺和了一大半,郭姓是走了什么大运,竟然能活下来,还能考入稷下武殿。
这是没查出来,还是真的清白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