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平虽然忙碌,但也不至于忙到晚饭都没时间吃。
裴父裴母原本是等着裴镜回来后一起回家,却没想到等到了裴镜和裴景平两个人。
裴镜先进去,叫道:“爹,娘。看看谁来啦?”
裴景平跟在裴镜身后,看着裴父裴母,道:“爹,娘。”
裴父裴母茫然回头,看见裴景平那一刻,裴母眼睛倏地瞪大,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景、景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着,眼眶很快就红了,裴母大步上前抓住裴景平的双臂,将他上下仔细看了一遍:“长这么大了,娘差点都没认出来……”
母子俩上一次见面还是十六年前,那个时候裴景平也正是裴镜现在的年纪。这么多年过去,裴景平都已经成家了。
裴母眼泪啪嗒嗒往下掉,裴景平伸手抱住她,“是儿子不孝,这么多年都没能回去看看您。”
裴母情绪上涌就有些控制不住了,裴父也被感染,眼眶微红。
营帐里都是裴家人,丁副将虽然是被裴景平叫过来的,但此时也很识趣的站在外面没进来。
裴镜也没打扰他们,而是出去陪丁副将。
看见裴镜出来了,丁副将愣了下:“裴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裴镜道:“我在里面也不知道干嘛呀,爹娘现在眼里只看得见兄长,我还是等他们情绪平复了再进去吧。”
丁副将道:“你看上去倒是挺冷静的。”
裴父裴母情绪都有些激动,裴镜倒是没什么很大的反应。
闻言,裴镜挠了挠脸颊,道:“我确实感觉还好……毕竟兄长离开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从小我就只在娘的口中听说过我还有个兄长。这么多年,兄长从来都没有回来过,我没见过他,自然也没有多深厚的情感。”
丁副将闻言,顿了顿后,点头道:“这倒是。”
“不过,我对兄长一直很好奇。”裴镜眨了眨眼,看向丁副将,问道:“我娘总是说,兄长是为了整个国家才放弃了自己的小家,这是个很伟大的行为。娘还说,兄长不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非常厉害,只是最后选择了和爹走同一条路。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丁副将,我兄长真的很厉害很厉害吗?”
丁副将点头,道:“嗯,你兄长真的很厉害很厉害。”
裴景平确实天赋很高,从小就文武双全,还没来边境时,在京城那几乎就是全京城女子的钦慕对象。
哪怕后来来了边境,再也没回去过,但提起裴景平,还是会有很多女子红了脸。直到现在都还有人是按着裴景平的标准找夫婿。
来了边境后,因为情势特殊,裴景平虽然年纪小,但也加入了裴父的军队。
裴父一开始还有些担忧,但很快,裴景平在这方面的天赋逐渐展现,裴父也为他感到惊叹。
那个时候裴父就已经预见了裴景平一定会取代自己甚至青出于蓝的景象。他为此感到欣慰。
再后来,事实也证实了裴景平的优秀。
六年前那场战役,裴父因为身体不适险些丧命沙场。多亏了裴景平在裴父无力顾及军队的时候及时接替裴父的位置,临危不乱果断下命令,稳住了军心,冒着生命危险将裴父救了回来。
这些年,裴父不在,裴景平一直守卫着边境线,敌寇多次试图挑起战争,都被裴景平挡了回去。这么多年,发生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战事,但裴景平都能解决,从来没有让外敌越界过半步。
丁副将道:“裴夫人说得对,将军是个很伟大的人。这么多年,只有他愿意驻守此处不离开。”
这边毕竟是边境,距离京城太过遥远。若是家人都在这边还好,可偏偏裴景平所有家人都在京城。
一旦他决定留在这里,要面临的就是和家人分离,这辈子都难再见一面。
裴景平从小跟着裴父,受裴父影响很深。他知道裴父的志向和抱负,所以他愿意留在这里,不仅是守着这一条线,也是守着京城的母亲和弟弟的安稳生活。
丁副将又道:“你别看将军表面上看上去好像很沉稳很冷静的样子,其实他也很想念你们的。之前过节,你和裴夫人托人和家书一起送过来的粽子,将军全吃完了,晚上还偷偷哭呢。”
“嗯?”裴镜正听得沉浸,忽然听到裴景平哭了。
他惊讶挑眉:“哭了?”
丁副将赶紧“嘘”了一声,弯腰低头道:“小点声,别让将军听见了。将军要强,这种情绪都是不会展露在我们面前的。那天我本来是去找他商量事情的,却没想到刚走到营帐门口,还没叫他,就看见将军在擦眼泪。我一下就退出来了,后来又躲在外面偷偷看了会儿,才发现将军是看信看哭了。”
离家这么多年,看见家里寄来的信,信中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的想念关心和牵挂,再坚强的人也是会动容的吧。
裴镜眉眼柔和。
比起里面真正的一家人,裴镜其实更多还是以一种局外人的心态看着他们。
但他也不是铁石心肠,听到这些事,他也有些感动。
忽地,裴镜想起了萧礼守。
萧礼守现如今在京城,可以说是一改往年的松散性子。不仅外面那些烟花场所再也不去了,甚至王府都不再去了。
他现在每天都留在皇宫,一刻不停地盯着天子,不仅给天子布置无限的课业,还把折子都塞给他,让他学着管理朝政。
可怜天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一天还是只有下午需要上课,第二天就变成一整天都得学习和上课了,还得看折子,上朝时萧礼守也不再帮他说什么了。别说摄政王了,萧礼守那样反倒更像是一个甩手王爷。
有人借此暗暗在折子里指责,萧礼守拔苗助长,严厉苛责他这样太过了。
萧礼守就当没听见,还和天子说,只给他两年时间。要是两年后他还不能独当一面,这个天子就换人来当。
这可把其他人吓坏了,还以为萧礼守的意思是要是两年后天子还没成长起来,他就要篡位。
这些人一边忌惮防备着萧礼守,一边暗暗督促天子,生怕被萧礼守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