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你慢慢说。”巫堇轻声安抚姜蕖情绪。
姜蕖咽了咽口水,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布曲、布曲打算刺杀蚩尤帝,然后嫁祸给我阿父。”
巫堇沉默了片刻,向她再次确认:“你确定你没听错?”
姜蕖用力摇头:“周围很安静,我一定没有听错。”
巫堇有些庆幸刚才他决定拦下泺清换自己亲自出来寻找姜蕖这一行动。
不然让那个没头没脑的家伙凑进来,这会儿恐怕早就乱套了。
他也很高兴姜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对他设防。
“这件事非同小可。”巫堇说道,“你听我的,先回宴会,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宴会结束后再回去告诉你阿父,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不告诉蚩尤帝吗?”姜蕖追问。
“现在并不是告诉他的最好时机。”巫堇摇头。
就在姜蕖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时,他就已经考虑到,按照蚩尤火爆的性格,如果当下就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当下就把这几个人杀掉,然后举兵攻打轩辕。
到时候不仅神农进退两难,也对刚刚对战过魔族还未恢复元气的蚩尤族不利。
他需要把这个被动的局面进行到底,不给姬轩辕留下任何口实把柄。
而这件事情交给他们一直处于暗处的巫族来处理再合适不过。
姜蕖舒了口气:“知道了,我听师父的。”
“快回去吧。”巫堇把她轻轻往前一推。
姜蕖点点头,转身朝着不远处的灯火通明中跑去。
宴会的后半场,那两个部下也回来了。
姜蕖一边忍着不让自己过多关注他们,一边食不知味地把吃的东西往嘴里塞。
“阿蕖,你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泺清看着嘴巴鼓鼓囊囊跟松鼠有一拼的姜蕖,有些担忧地把水端给她。
姜蕖看向泺清,并把嘴里的东西奋力咀嚼咽下,喝了口水,趁这个机会让自己的表情放松下来,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没怎么啊,我可能太饿了。”
泺清难以置信地看着姜蕖面前几乎空了的桌子,虽然难以理解,还是把自己剩下的一半烤鸡拿给她:“那你再吃点吧,我总觉得你慌里慌张的,没想到是饿慌了。”
姜蕖打了个嗝,又忍不住看了那两个部下一眼,那两人正神色自若地和其它九黎族人搭话,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可疑。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人突然一人举起一碗酒,抱着酒坛离开座位朝蚩尤走去。
姜蕖的心脏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
“蚩尤帝,今日我们首领神农因私事不便参加宴会,还望蚩尤帝允许我们两人代为敬酒!”两人异口同声。
“好好!”蚩尤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两人把自己端的酒毕恭毕敬摆在蚩尤桌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蚩尤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脸上一瞬疑惑,但那疑惑不过一瞬,很快他就又笑了起来,放下手中自己的酒碗,从那两碗酒中端起一碗。
“干!”蚩尤扬声道。
“等等!”姜蕖紧张得险些破了音,甚至音量也快要压过了蚩尤。
全场一时间安静下来,众人目光纷纷朝她身上投来。
姜蕖咬咬牙,她有点过于激动了,眼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这事儿若是不圆过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她眼睛快速转动一下,随后空手走到蚩尤座下。
“蚩尤帝,我作为神农之女,没能起到表率作用第一个站出来替父亲敬酒,实在有失礼数,礼应罚酒,我且先罚再敬!”
她说着向前一步,接过蚩尤帝手中的酒,仰头喝了一口。
浓烈的酒气将她的喉咙狠狠扯了一把,她猝不及防咳嗽了两声,但为免那两人在酒里动手脚,她只能硬着头皮拦下这两碗酒,即便有毒,以她现在的命力也能扛得住。
她索性张大了嘴,一口气把酒闷进肚子,不等自己的肠胃有所反应,又立刻把第二碗吞了个干净。
“阿妹好酒力!”蚩尤对姜蕖豪迈的酒量震惊之余兴奋有加,连称呼都亲昵了不少。
毕竟在他们这里,酒干得越猛,就越能代表对对方的尊敬。
姜蕖顾不上听蚩尤的夸赞,只觉得两碗酒下肚,仿佛有一把大火从喉咙直烧到肠子,眼泪直往外冒,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的,每次转换视角,视线都被黏住了一般将景物拉长变得模糊。
但是还没完。
她晃了晃脑袋,转头看了看摆在旁边的酒坛子,踉跄两步走过去,抱起一坛,挪到蚩尤旁边,帮他个自己各斟满一碗酒:“既然你叫我一声阿妹,那你就是阿蕖在九黎最亲的……阿兄!阿妹敬你,干!”
“哈哈哈,好阿妹,阿兄先干为敬!”蚩尤也喝得上头,二话不说就举起酒坛子咕咚咕咚往自己嘴里倒。
下面的泺清吓得呆住,他好歹也是从第一天就认识了姜蕖,从未见过她喝酒,也从没想过她喝酒会这么拼。
一顿敬酒之后,姜蕖在回自己座位的时候差点摔倒,亏得泺清一把拉住。
“喂,你到底能不能喝啊?”泺清扶她坐回座位。
姜蕖趴在桌子上,咧着嘴不知道在傻笑什么:“能喝……怎么不能喝?!”
“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会喝的。”泺清皱起眉头给她喂水。
姜蕖呛了几口,打了个嗝,虽然喝醉了,理智尚且还在,她默默感受自己的肺腑,要是酒里有毒,这么一会儿,也该发作了。
可是等了半天,除了胃里火辣辣的烧灼感外,到也没别的不对劲。
难道他们两个的酒没有问题?
疑惑间,忽然有什么人朝她走了过来,拽起她的手臂。
这人力道很大,就好像压着怒气一般,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做出反应了,只能任由那人把自己从桌子下面拖出来。
等她再有意识懵懵怔怔张开眼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趴在了巫堇的背上。
“师……师父?”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迷糊喊了一声。
“清醒了?”巫堇的声音像夜风一样冷,贴着姜蕖的额头鼻尖,近得不能再近。
“嗯……酒真的是……太难喝了!”姜蕖蠕了蠕舌头,冲头的酒气没有丝毫消散。
“难喝还喝那么多。”巫堇埋怨得很轻,手上用力把姜蕖往上颠了颠。
“唔……”姜蕖难受出生。
巫堇侧头看了看她,眉头微咒:“敢吐在我身上,就把你扔进水缸。”
“不吐,不吐。”姜蕖摇摇头,害怕自己真的被巫堇扔了似的,更抱紧了他的脖子,“我是看……那两个人要……给阿兄敬酒,我怕有毒。”
“愚蠢。”巫堇叹了口气,“他们虽然要把刺杀蚩尤帝的罪名嫁祸在你阿父身上,但也不会让自己牵扯其中,如何会趁着你阿父不在场的时候亲自敬毒酒上去?”
“嗯……好像是这个道理。”姜蕖耷拉下脑袋,意识到自己确实太冲动。
巫堇无可奈何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家到了。”
姜蕖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房子,房屋的窗户里亮着明黄的灯光。
“我这就……回去告诉我阿父!”她迅速跳下巫堇的背,踉跄着往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