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及时制止住了瘟兽,但疫病还是在九黎迅速蔓延了起来。
这个过程快到姜蕖刚把瘟兽押往地牢时,来不及向神农确认昨晚她是否已经将话带到,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快,把那些发病的都送到东南角院去!”
“艾草呢,全都拿上来,取火,快取火!”
“通知大家没事就待在屋里,不要随意和其他人接触,不小心碰了患者伤口,要立刻拿水冲洗!”
姜蕖走在人群当中,刚要去寻神农,就被几个九黎民拦住。
“神农氏女,大家都说你不怕这毒,可不可以请你帮帮我们?我们,我们人手实在不够……”
“哦,好,好!”姜蕖难以拒绝,只能寄希望于巫堇已经有所行动。
看着眼前患了疫病的人浑身一点点溃烂却又无计可施,她的心逐渐沉入了谷底。
而这时神农已经找到了正带头引导大家疏散的蚩尤。
刚要上前,就遇到布曲带着两个部下也从另一边走来。
“叔父,听说这里的疫症已经闹得很凶了?”布曲神情关切。
神农看他一眼,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正要去和蚩尤帝说这件事。”
布曲抬眼看了看对面蚩尤,脸上的表情有一些不自然:“我陪叔父一起去吧,我刚刚听人说,叔父早上还和蚩尤帝吵起来了?”
消息倒是灵通。
“一些小事。”神农避重就轻,领着布曲来到蚩尤跟前。
蚩尤似乎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看见神农,也不搭理他。
神农只好率先开口:“这次瘟疫凶险,若不及时阻止,恐怕早晚会蔓延到整个九黎。”
蚩尤停下手中事情,转身和神农对视,半晌,才问道:“你是否有了办法?”
神农一点头:“我可以带人去外面寻找治疗这次疫症的草药,以我的能力,不出三日,疫病可消。”
“不出三日?”蚩尤眯起眼,转而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联合姬轩辕一起打着我九黎主意的人?”
神农叹了口气,卷起袖口,露出一截手臂,手臂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疫病的溃斑,原来他在来见蚩尤前,已主动沾染了疫病。
蚩尤大惊,就连他身边的侍卫也都纷纷抬起淬毒的吹箭对准了神农。
“你这是要做什么?”蚩尤质问。
神农神色泰然:“我既如此做,便是有着十成的把握和决心。”
“你……唉!”蚩尤并不能狠下心责难神农,他一番思虑后,还是答应了这件事,“以防万一,必须由我的人亲自跟着你们!”
“可以。”神农欣然答应。
此一幕,都被跟在一旁的布曲看在眼中,他趁人不注意和身后的部下交换了个眼神,那部下便默默退了下去。
不久后,神农带着几个九黎的士兵一同离开了部族,前往附近的撩云涧。
撩云涧地势较高,夹在两座巍峨巨山之间,常有云雾困于涧水之上,光照直泄下来时云雾恍若金浪翻涌,因此得名撩云。
撩云涧泥土湿滑,不利行走,所以很少有人来,涧中飞禽走兽遍布,更生长了不少草药毒药。
若不是神农对草药有着广泛的见识和深入的了解,没人敢在撩云涧里随意采摘使用,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毒死。
神农一边教大家辨认毒草和药草的区别,一边不停地亲自尝试自己寻到的草药对病症是否有效。
好在神农的不断寻找和尝试,他身上的病症终于有了好转,他看着手上那株形似游龙盘柱的蕨草,脸上的愁云终于消散。
“快,你们照着这株草的模样,去找更多的来。”神农吩咐随行的人们。
大家很快分头寻找,把找来的样子看起来一样的草药都交给神农过目。
神农点头通过的,才会被放进背篓。
“这棵不对。”神农接过一位士兵的草药,连连摇头,“你们需注意区分,要找的草药一株叶片数量为单,叶缘呈齿状。”
说罢他又把手中那株草递到士兵眼前:“但你看这株,叶缘光滑无凸起,这种全株有剧毒。”
“哦哦。”那士兵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和大家都说一声,千万不能摘错了!”
接连几日的劳累和病痛折磨,神农越发有些虚脱。
他腿脚一软险些摔倒,好歹扶住了一棵树。
“叔父!”布曲见状走了过来,扶住神农,“叔父这几日过于劳累,接下来的活都交给我们做就行了,叔父先去一旁歇着。”
神农点点头:“那你多去盯着那些药草,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我知道了,叔父放心!”布曲郑重答应,扶神农坐下后便去忙了。
三日后。
姜蕖将最后一把艾草投入火堆时,聚落高墙外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
二十辆牛车满载药草驶入大门,神农脸色苍白,但手臂溃烂处已生出粉红新肉。
看到此情此景,众人全都松了口气,大家有救了。
“按方煎煮,每人半碗。”神农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人们捧着陶碗在药锅前排成长龙。
蚩尤也已经染上疫症,他排在队伍最前面,姜蕖亲自为蚩尤盛了头汤,青铜碗沿反射的日光刺得她眯起眼。
“我先来!”蚩尤端起碗一饮而尽,连药渣都没有浪费。
而正当大家已经等不及也想吃药的时候,蚩尤突然大叫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口中呕吐出大团黑色絮状物,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蠕动。
“这药有毒!”惊恐的呼喊瞬间点燃整个聚落。
民众瞬间暴动起来,纷纷抢砸手里的药碗。
“这不可能,这药我都是……”神农忽而顿住,转身去检查装着草药的药篓。
不出意外的,那些药篓除了上面覆盖着一层盘龙蕨外,下面全是边缘光滑的毒草。
“有人故意调换了草药!”神农大声道。
众人纷纷看向布曲,所有人都知道,之前是布曲在看管这些草药。
然而原先布曲站着的地方已经没了人,再找见他时,他已站在大门闸口处,手中多了一柄牛角号,深吸一口气,吹响了号角。
突然聚落外有无数只利箭从聚落上方拖着一尾弧线而来,爆起的嚣响混着马蹄声如惊涛骇浪一般袭来。
布曲用力扳起大门手闸,大门外,一队身着轩辕族服饰的骑兵正冲着大门突袭而来。
“蚩尤已死,大家一同杀进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