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下,两道人影在晃动,翻箱倒柜的......
自从红昌企业的人搬走以后,原来的这院子就空了下来,裴寂昌再坐在炕头上,不免有几分想念。
苗赔元拿出两包好烟,苗向北端茶倒水,叔侄两人凑到裴寂昌身边。
“裴厂长,我这侄子的能力绝对没问题。”苗赔元佝偻着身子,笑得满脸褶子。
以为这老头是给自家侄子铺路?不然,苗赔元又郑重道:“我这个年龄还能上吗?在公社里当个主任啥的,我比我侄子做事更稳妥。”
“叔,你这?先办我的事,再说了,我跟寂昌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兄弟,你这都是沾我的光。”
苗向北不高兴了,连忙放下茶杯,靠在裴寂昌一侧,还搂住了他的胳膊。
“行了行了,咱是自己人,肯定能帮你们解决职位上的事。”裴寂昌应了下来。
随即,当叔叔的给递烟,侄子给裴寂昌点上火,伺候的那是细致入微。
“今晚上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赶紧把各大队的人叫过来,我开个会,具体谈谈赔偿的事,机会就这一次,过了可就没人管了。”
裴寂昌神色严肃起来。
“我去通知人。”
随即,这叔侄两人快步走出屋子,一路小跑,关键当叔的还嫌侄子跑得慢。
“看看吃成啥样了,肚子肥得跟猪肚子一样。”苗赔元回头骂了一声。
“呼......啊呼......”苗向北累得气喘呼呼,但是不敢歇,情况紧急呀,一旦办好这件事,自己可就飞黄腾达喽。
这叔侄两人,豁出去了。
......
隋海回到家的时候,情绪明显不对,省里的副书记,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再不解决农户赔偿的问题,就对他进行免职。
那些农户们,可不只是要一点点过日子的粮,在狮子大开口,由于牵扯的人数过多,事态过于严重。
主要坪头村的农户们赚到钱了,心里有了落差,才导致这一严重后果。
“唉......看着吧,这个家都要散,副书记步步紧逼,肯定是周斯匀在背后煽风点火,那个人会放过咱家?”
路华哀愁长叹。
隋海重重坐在沙发,一句话都不吭,脸色尤为难看,像是身体有疾患,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客厅里灯都没亮,家里的氛围太过于压抑。
隋宇泽目前在京平,他找到乾明远,想要让那位帮忙,可对方的话,极具侮辱。
“你们那边的事,我可插不上手,再说了,你开口?你的脸咋那么大,还不如让裴寂昌来说这件事。”
这是乾明远的原话。
隋宇泽感到深深的挫败,更是极大的侮辱,这一刻他明白,自己根本在京平的圈子里混不开。
眼下,客厅里响起一声叹息后,妇人又传来噩耗:“儿子来过电话了,乾明远那边不愿意管。”
隋海紧闭眼睛,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唉,对不起跟着我的那些人,没想到会到这一步。”
“滋啦”一声,就在这时,隋青轻推门走了出来。
“寂昌说,他这一两天就能解决农户赔偿的事,让我跟你们说一声。”
隋青轻的声音有气无力,其实她还是难以接受,体面的父母会逼迫自己做那样的事。
“真的!?”
路华当即站起,原本混沌的眼睛都亮了。
而隋海也直起腰,面容上涌现几分精神力,像是瞬间产生活力。
“对,他告诉过我了。”隋青轻肯定道。
“闺女。”路华快步靠过去,拉着隋青轻走到屋里,轻声细语:“那件事不丢人的,你们到底有没有?”
“没有!”
隋青轻斩钉截铁,“不需要做那龌龊的事,人家也帮了,可比咱家重感情。”
“是这样啊?唉,那他不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帮。”路华还是忧心忡忡。
“哎呀,都说人家肯定会帮了,他都同意了,寂昌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隋青轻不悦高喊。
“昂,行吧.......”路华琢磨着事,“姑娘,等过了这一关,妈找人好好介绍,撮合你和寂昌吧,反正药的那件事,他又不知情,咱可是好人家,也能配得上他。”
“不要!”
隋青清高喝,她的反应过于激烈了,甚至对路华怒目圆瞪,“我哪怕跟李恒好,也不跟裴寂昌,不喜欢他那样的人,你别撮合!”
房间里,挂着的风铃轻轻响了几下,可能是在反驳姑娘的谎言。
隋青轻担心她妈去撮合,自己哪有脸出现在裴寂昌面前,所以哪怕妥协李恒,也不愿再去为难他。
这是对爱的尊敬。
“行......行的。”
路华点点头,走出了屋子,妇人只以为两人产生了多大的矛盾,让姑娘改变了心意。
不过也正常,患难见真情吧,隋家出事以后,李恒他们可一直在帮衬,或许是因为这一点,让隋青轻产生喜欢?很有可能。
随后,隋海和路华回到房间里,商量裴寂昌和书记的事,电话突然响了,是隋青轻接的。
“秦姐,怎么是你啊?”
这一刻,隋青轻竟然有几分做贼的不安感,那晚上,在宿舍楼底,秦姐好像跟裴寂昌牵手了?他们日久生情。
“俺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之前一直是你请俺看电影,今天俺请你吧。”
秦意欢笑道,姑娘倒是休息过来了。
“秦姐,我不去了,有些累了。”隋青轻慌忙拒绝,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秦意欢。
“昂......”秦意欢想到她家里的事,也不便勉强,“那好,青轻,不管怎么样,你是俺最好的朋友。”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隋青轻已经在强忍着泪珠了。
“那先这样,你好好休息。”
秦意欢挂断了电话。
而隋青轻坐在小凳上,盯着电话,待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是秦姐照顾她的画面。
秦意欢总是让着她,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可是,这件事,又怎么让?
“我真是贱!”
隋青轻重重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她又慌不择路地躲在房间里。
这时,在另一间房间。
“寂昌要是真能解决这件事,咱家可欠人家大人情,得去还。”
隋海语重心长。
“这个年轻人,真得太了不得了,原来是我眼拙,小看了人家,青轻真要是能跟他走在一起,对你,对宇泽,乃至整个家族,都是很大的助力啊。”
路华竟然期待起来。
这两口子沉默片刻,对有些事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