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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月站在最前头,她对着出得屋来的李有福拱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就带着自己身后的人往一边儿去了。
那里已经有于珍娘摆好的椅凳等着了,李十月对着于珍娘道了谢后就直接坐了下去。
待得李十月这边儿坐下了,那边儿李望金就对着李有福跪了下去,未语泪先流,老大一个汉子那哭得样子着实是丑得很。
他这一跪下去,一旁的王香杏就也跟着往下跪,她跪下后哭得可是要比李望金好看多了,她这呜呜咽咽的哭声只听着,就令人觉得难过了。
被吊着一只胳膊,外衫上还抹了鸡血的虎子,他在这寒冬腊月里头连帽子都没带,露着自己那被白布巾子缠绕了满头的可怜样子出来。
虎子是个好孩子,李十月和李望金、王香杏说得话,虎子这娃那是真真的都听到心里头去了。
这会子,李十月就看着虎子他也学着李望金和王香杏的样子跪到了地上去,他用另一只胳膊拽着王香杏的胳膊,“哇哇”的哭着不说,还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叫嚷着:“阿娘......呜呜......阿爹......呜呜......”
李有福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这谁能想到找上门来的李望金他们一个字儿都不说,先是一家三口跪到他跟前儿哭成这么个儿样子来?
这样子弄得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那真是看着就觉得这一家三口真真是太惨了。
而八叔祖一家就是伴着李望金一家三口的哭声走进了李有福家的院子的。
八叔祖这一家子身后还跟着几家李氏族人,这十几个人那都是血缘上比较亲近的几家人,他们也是大老远就听见了哭声,这才过来瞧瞧的。
李十月撇过头看了一眼,她在心里默数,确认该来的人都来了,李氏族人尽皆都来了,把李有福家的院子都站得满满当当的了,她就抬手捂嘴轻咳了一声儿出来。
“你这个不孝......”
八叔祖这伸着手指着李望金背影的话还没骂完,王香杏听到了李十月的那声轻咳,她就知道该她表演了。
一声凄厉的嘶喊打断了八叔祖的叫骂,“啊!有福叔!俺们家虎子差点儿就被公爹他活活一脚给踹死了啊!
啊!呜呜!
俺和当家的多少年了,就这么一个孩子啊!
虎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们俩也不想活了!”
李有福看着王香杏这个歇斯底里又哭又喊的样子,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最是厌烦妇人大呼小叫的了,就当他要说上两句话的时候,李望金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鼻涕泪后,他就仰着头“嗷嗷”的跟在王香杏的后头也喊上了。
“有福叔,你看看俺家虎子!
你看看他这个后脑勺!
城里的医师说了,虎子,虎子......虎子他差一点点就死了啊!
差点儿就死了啊!
俺家的虎子啊!”
李有福这张着的嘴,在看见被李望金抱在怀里头背对着他,那头上包扎的满是白布的虎子时,他这嘴里的话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得又闭上了嘴。
但是,李望金他的话可还没说完呢。
“俺家的虎子就要被他亲亲的阿翁给一脚踹死了啊!
有福叔!
咱族里没逃荒的时候,俺就跟头驴似的给家里干活使唤!
俺愿意给家里干,那还不是因着俺娘死得时候,她拉着俺的手叫俺照看好二弟么!
可香杏跟了俺,生了虎子,他们娘俩那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跟着俺过过啊!
俺给家里干了十几年了啊!
俺家虎子差点儿就被活活打死了啊!
这个家俺不能再住下去了!
有福叔!
俺要分家!
俺要带着婆娘娃儿分家!
俺对得起俺爹和二弟了!
有福叔,俺不能让俺娃儿被打死啊!”
听到“分家”二字的李有福挑高了眉头,眼睛也瞪了起来,而听到这话的八叔祖那就是觉得自己心口有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去了。
“反了天了!
大郎,我看你是疯了!
老子还活着呢!你就想分家?
屁话!老子看你是异想天开!
不可能!想分家?
等老子死了的那一天吧!”
李有福自然是不希望李望金与八叔祖分家的,李有福他知道,只要分家了,父母的权威必定降低,那么家庭凝聚力也会减少,从而影响他们这些大家长的权力啊!
再说了,若是今儿个李望金说要分家,让他分家成功了,那明儿个又有人家说要分家,这怎么弄?
分家,分家,分成一个个小家去了,宗族大家长去统领谁去?
刘家屯都已经让李十月把在手里头去了,这李氏宗族难不成也得送到李十月的手里头么?
想到这里的李有福自然就去看了在一边儿坐着的李十月,李十月她自然感受到了李有福落到自己个儿身上的目光,她面无表情的抬头与李有福的眼睛对上了。
她就那么看过去,没说话,也不点头,就那么看着。
最后,还是李有福率先移开了目光,他看向了在自己个儿面前跪着的这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家三口,心中琢磨着眼前这事儿,到底该如何解决?
李十月和李有福两个能做主的人是不说话了,可李望金一家三口还有八叔祖说得那些话,叫在场围观的众人可是一个个的都瞪起了眼。
哪怕是在这还有积雪的院子里头,吹着寒冷的东北风,缩着脖子躲着脚,那也是阻挡不住李氏族人看热闹的心。
毕竟,在这寒冬腊月天儿,屯子里本就没什么新鲜事儿,能有李望金这要求分家的一桩热闹可以看,就挺令人乐呵的了。
“哎哟,你们瞧瞧,望金他家那小娃儿的胳膊都吊起来了,这是摔折了吧?
没想到,那谁,下手还挺狠的啊。”
“可不是么?那谁,心狠着呢。
你们忘了?再早咱们还没逃荒的时候,有一年下暴雨来,他家啊,那老大的雨,非叫望金冒雨去通沟!
再是偏心,也不能不把儿郎当人看啊!”
“哎呀,你这么一说,俺咋觉得,这回怕不是故意踹娃的?
这是想让望金断根儿啊!”
一人如此说,人人都去看虎子那模样,这看下来,再结合李望金和王香杏所说,不过几息的功夫,这几个人就认定了自己的发现了。
他们发现了啥?
他们发现,八叔祖是故意踹虎子,就是想让他不喜的这个儿子,也就是李望金断根儿,好让李望金一辈子给他二弟当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