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殡仪馆的公告栏上,一张崭新的公告悄然出现。公告的内容很简单:今日起,食堂打饭需凭饭票进行,饭票发放将严格核实家属信息。
这则消息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原本那些企图故技重施,再次冒充家属混进食堂吃饭的人,这下可傻了眼。
有人满脸懊恼,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嘟囔:“哎呀,这可怎么办,今天吃不到张夜张大厨的饭!”还有人站在公告前,眉头紧皱,不死心地琢磨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绕过核实。但无论他们如何抱怨、如何盘算,那白纸黑字的公告就静静挂在那里,宣告着蹭饭时代的终结。
殡仪馆的公告刚刚发布没多久,网络的一个小众论坛里,一个帖子便如破土的春笋,悄然置顶。
帖子的标题直白又急切:“家人们谁懂啊,求问这家殡仪馆的饭票,黄牛能不能搞到,高价收!”发布者还在内容里言辞恳切地讲述自己对那食堂饭菜的向往,甚至列举出了几道传闻中特别美味的菜品。
帖子发出后,底下的回复像潮水般涌来。很快,一个自称黄牛的账号现身评论区:“不瞒大伙,我确实有点渠道能搞到几张票,可我自己也是张大厨的忠实粉丝,他做的那些菜品呀,特别是红烧肉和糖醋排骨,那味道,绝了,我还想留着自己吃呢。”
这条回复瞬间点燃了其他网友的热情,一个账号火速跟上:“黄大哥,您就行行好,匀我一张吧,我愿意出双倍价钱,真的太馋那口饭了。”字里行间满是迫切。
紧接着,又有人另辟蹊径:“有没有今天正好在殡仪馆的家属啊,能不能帮我买一张饭票?事成之后,我一定给您包个大红包当辛苦费,拜托拜托!”还附上了一连串的抱拳和流泪的表情。
这届网友的想象力被彻底激发,有人开始出谋划策,提议大家组队团购,和黄牛谈判压价;还有人分享起自己曾经在其他地方搞到稀缺饭票的“光辉历史”,似乎在给众人传授经验。
整个帖子热闹非凡,大家各显神通,只为了能换到一张通往殡仪馆食堂的饭票。
……
中午十二点,暖阳高悬,宋飞悠悠地朝着食堂方向走去。他脚步轻快,像是踩在云朵上,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满是自得。
毕竟,实施凭饭票买饭这一措施,是他反复琢磨后想出的“妙计”。他心里想着,这下可好了,再也不用在食堂里人挤人,能舒舒服服地品尝张夜亲手做的菜了。
随着宋飞渐渐靠近食堂,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只见食堂门口,有几个人背靠着墙,就那么随意地蹲在地上,手里端着餐盘,大口大口地扒拉着饭菜。
这一幕让宋飞预感到事情不太对劲,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大步流星地迈向食堂大门。
走进食堂大门,食堂里嘈杂的人声瞬间将他淹没。宋飞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食堂里已然人满为患,每张桌子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找不到一张空闲的凳子。
有的人甚至无奈地站在一旁,就着餐盘匆匆吃着。再看向打饭窗口,早已没了排队的长龙,空荡荡的,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收拾餐具。
宋飞站在食堂门口,双眼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狠狠揉了揉眼睛,又用力眨了好几下,满心期盼着眼前这一幕只是一场幻觉。然而,眼前的景象毫无变化,这无一不在提醒他,这就是现实。
宋飞来不及细想,脚步匆匆,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打饭窗口。他喘着粗气,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抬手抹了一把,焦急地问道:“李婶,这是又卖完了吗?这才十二点呀!”
李婶正埋头收拾着餐具,听到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目光扫向声音的来源。看清是宋飞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说道:“宋馆长,这,你又来晚了,这会儿啊,连菜汤都不剩喽。”
宋飞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满脸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婶,今天不是实施按票购买的规则吗?按道理不该这么快就卖光啊,怎么会卖得这么迅猛?”
李婶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抹无奈,停下手中擦拭餐盘的动作,直起腰,抬手随意地在围裙上蹭了蹭,伸手指向宋飞的左手边,叹口气说道:“咋没按票卖呢,都按规矩来的。”
宋飞下意识顺着李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儿立着两个带着尖钉的底座。
底座上,票根层层垒叠,堆成了一座不算规整的纸塔。这些票根紧密排列,有些因为数量实在太多,没了摆放的空间,竟从尖钉上滑落,稀稀拉拉地掉落在外面的地上,像是给地面铺上了一层五彩斑斓的碎纸屑。
宋飞看着这一幕,一时语塞,愣在原地,没想到自己已经限制了那些冒充家属的人,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票根。
李婶瞧着宋飞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赶忙说道:“宋馆长,你今儿来得实在太晚啦,饭菜早就没影了。要不这样,你去后厨瞅瞅,张厨今天给咱员工准备了啥好吃的。我这边收拾完,也得进去吃了,今天可把我忙坏咯,肚子都饿扁啦。”
宋飞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只是机械地应着李婶的话。他的脑海里此刻乱成一团麻,一直在拼命回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怎么来食堂吃饭的人突然变得这么多。这些念头在他脑袋里走马灯似的转,以至于他都没怎么思考,就下意识地应了李婶一声。
回过神后,宋飞抬脚迈向员工通道,脚步有些沉重。一路上,他还在不断地思索。他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后厨的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立马将他的心神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