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结束，三人回自己办公室。
宁晓晓了解下自己组员，问道：“你们都是什么学历？”
裴玉梅傲娇：“我读过私塾。”
她三几年出生，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孩，读过书，在村里都是横着走。
“我能写会画，以前在妇联，就负责出黑板报。”
再加上她十年的工作经验，当个副主任绰绰有余，她就是不甘心，也不怕宁晓晓知道。
宁晓晓无语：“外面的宣传报是你画的？”
“是我画的。”
“嗯，画得……还行。”宁晓晓用了个折中的说法。
裴玉梅心里哼声，什么叫还行，当个领导，真有派头。
王小花忐忑道：“我没读过书，不过，我会写字。”
宁晓晓好奇：“那你在哪学的写字？会画画吗？”
六几年工作的，至少四几年出生，那时候，没几个读过书的，再者，妇联不要求学历，没读过的居多。
“弟弟上学，我跟着学了几个字，村里开扫盲班，我有认真学，我能流利读报纸，读文件，月度报告也能写一点。我不会画画，不过我可以学，我愿意认真学习。”
宁晓晓拿了一张报纸，让她读读。
王小花果然如她所说，能流利读报。
宁晓晓夸赞一句：“你很优秀。”
她的识字率比上过小学三四年级的都多，没上过学，能做到这样，的确很厉害。
王小花松了口气，她怕新来的主任嫌弃她没读过书。
她本来就年轻，妇联优先招中年妇女，她能有上班的机会，实在难得。
上班第一天，宁晓晓先画一幅宣传报，把门口那张惨不忍睹的宣传报换下来。
她画的精神抖擞的妇女们在田间劳作的场景，配的同样妇女能顶半边天几个大字。
中午下班前，她画完最后一笔，放下画笔：
“裴同志，麻烦你帮忙，把这张贴在门口。”
裴玉梅心里不高兴，她承认，她画的没有宁晓晓好，但她岁数比她大。
论资历，比她高。
裴玉梅不情不愿去张贴，她想把这张贴在旁边，但对比太明显。她把自己画的那张撕了，扔进垃圾桶。
赵主任几人出来，看到新的宣传报，惊讶道：
“这是宁主任画的？”
裴玉梅别过脸去，没说话。会画画咋了，谁规定画画好就能当副主任的？
王小花认真问宁晓晓：“宁主任，我做什么工作？”
宁晓晓：“中午下班了，先回家，下午再谈工作。”
王小花惊讶，下班？回家？
“你们怎么都不走？”宁晓晓也奇怪，难道这时候还流行加班？
王小花：“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我们走路到家要一个小时，来回两个小时，上班来不及。大家都是带饭，中午在炉子上热热吃。宁主任住的近吗？”
宁晓晓想想也是，这就是地广人稀的坏处，上班太远，以后下乡宣传也远。
她住的也不近，来回折腾，吃个饭就得回来，午觉没得睡了。
“我今天没带饭，明天中午我也在这吃。”
宁晓晓出来，就看见挺直而立的付嘉鸣。
付嘉鸣身姿英挺，如柏如松，站在那，仿佛一座坚毅的山峰，与身后广阔的黑土地浑然一体，熠熠生辉。
他一出场就是人群的焦点，妇联几位女同志纷纷望过来。
“宁主任，这是找你的？”
宁晓晓笑着介绍：“我男人。”
她明显听到了众人吸气声，她不知道的是，她和付嘉鸣刚出院门，大家就展开了热烈讨论：
“那位是独立团的团长？”
“真年轻。”
“长的好俊啊。”
“真高。”
“站在那就有安全感。”
裴玉梅不想夸宁晓晓，但她们说的全是事实，反驳不了。
心塞。
她想说男人长的俊不能当饭吃，但付团长是附近最大的领导，还真能当饭吃。
宁晓晓坐在自行车后座，搂着付嘉鸣的腰，靠在他宽阔的脊背上，吹着清爽的夏风，望着一马平川的黑土地，心情真好。
“你怎么来了？不忙了？”
“你上班了，怎么没说一声？”
“我有空说嘛？”
她一共来了四天，他俩见面都没几个小时，全在ヾ(o?w?)?。
付嘉鸣尴尬，沉默片刻：
“没忙完，晚上让石头来接你。”
“不用，你们忙吧。”
“这边太荒凉了，路还不好，我不放心。”
宁晓晓尴尬，她上班，还得搭个人接送，她多大人了。
“你拿我当小孩。”
“我没有啊。”
他对旺仔哪有这么耐心？
家门口，寿姑搬着梯子，搭在她家墙上，正在爬墙。
寿姑坐上墙头，拽着梯子，努力把梯子从墙外往墙里拽。她人在上面，一摇一晃的。
宁晓晓惊呆，这是干啥呢？真怕她掉下来。
付嘉鸣飞快上去，把她弄下来。
他往下一望，旺仔在墙根下站着，等寿姑拉他越墙呢！
付嘉鸣从里面开门，大门开了，寿姑趴在门口，探头探脑喊旺仔：
“门开了，快跑啊！”
宁晓晓心累，她家旁边住个精神病人，太不安全了。
哄她道：“寿姑，中午了，回家吃饭了，吃完饭再过来玩。以后你想来玩，要敲门，别爬墙。”
寿姑摸摸肚子，她好像是有点饿。
“旺仔，我一会再来找你玩。”
付嘉鸣把旺仔拎出来，冷脸告诉他：
“不许爬树，爬墙，爬高，你和外婆打招呼了吗？还想爬墙出去。看我打你舅舅了吧，再爬高，我就找树枝揍你。”
旺仔躲在宁晓晓身后：“舅舅说他不疼。”
宁晓晓：……
石头刚巧吃完饭回来，尴尬顿住，外甥天天坑他。
见付嘉鸣朝他看过来，石头飞快躲远点：
“别拿我杀鸡儆猴啊，我给你当个勤务兵容易吗？天天在家干活带孩子，还得附带挨打挨骂，旧社会长工都没我过得苦，我要退役。”
宁晓晓笑道：“你退役了，你姐夫不在家，这些活也是你干，这是你外甥，你还是得带娃，退役了，他还是你姐夫。”
石头：……
苍天啊，他卖给他家了。
付嘉鸣：“以后接送你姐上下班。”
石头：？
“姐，要不，你不上班呢？”
“我上班每月挣三十五块钱。”
“啊，你还是得上班，好好上，你放心，我保证准时去接你。”
宁晓晓和石头进院。
付嘉鸣把旺仔拎出来，关院门。
旺仔望着紧闭的大门，贴墙边站着：“爸爸，我错了，我不爬墙了。”
他伸出软嫩的小手，上前握上付嘉鸣的手心：
“爸爸，你上班累不累？”
付嘉鸣：……
他都不好意思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