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什么,江月一愣,上下摸索着萧云笙,生怕方才这些人用了什么暗器,还是毒药没发觉,让他迷了心智。
哪有人被刺杀还这么高兴的。
“自然高兴,护了这么多年的百姓,江山,今日终于有一次是为了我自己,护住了我的心,护住了我在意的人。”
每每为了身后的疆土厮杀,当初的志愿和勇猛渐渐变成了空洞。
其他将士寂寥时,杀红了眼都有一处寄托情愫的角落。
唯有他,想起萧府,空荡荡的。
从前小妹在时还能哄着,逗他从浴血里清醒,回归到人间。
萧老太君只需要他是一把没有感情的利刃。
方才那样凶险,一回头看到她坐在那,全身心乖巧地信任他,等待他,萧云笙的心上空洞好似找到了填补。
曲起手指缓缓弹了下她的额头,说着还弯腰毫不顾忌地打量着她红了眼眶,顺手拉住她的手,勾起了唇角。
“手怎么这样凉。”
她不过是保护在羽翼下的人,一些惊魂未定的心悸和手凉又算得了什么。
倒是他。这会还能反过来和她玩笑。
也不知是他心态强稳还是早就司空见惯。
突然,心猛地跳动了几下,江月回想起萧云笙刚才说的话。
心?
在意的人?
“将军,你说什么?”
还是她其实已经死了,这都是地狱里的幻觉。江月一着急将方才心里的念头说了出来,萧云笙愣了愣,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还不忘抬手使劲捏了捏她的脸。
让她险些滑落出的泪又憋了回去。
唇瓣上的伤口又被她尖牙咬破,刺痛。
江月缓缓瞪大了眼睛,浑身战栗。
她,是将军在意的人。
将军说的,是她。
她没听错,不是幻觉。
之前说的给她身份,让她做平妻,都抵不过这一句在意。
原来不是她自作多情。
“是不是二皇子!还是侯府的人,将军到底是谁害人!”
萧云笙唇角的冷笑还未拉起。
江月急着追问。
一个个问题抛出,萧云笙都没回答,江月没了脾气,只能蹲在萧云笙的身边,抱着膝盖将头埋在上面,喃喃自语:“方才也不让睁眼,现在又不开口,我没那么胆小,也不会因为知道真相吓破胆子。”
“你以为我是怕你害怕才让你闭眼?”
萧云笙闷声笑了两声,忽而吐出一口黑血。
江月喉咙仿佛被堵住一样,大脑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然过去扶住他。
方才还坐直的身子,全部泄了力靠在她的身上。
萧云笙呼吸沉沉,咧开嘴幽幽道:“这些人的目标是我,若我死了,你没睁眼看到他们的样貌,还有机会活下去。”
“还有我方才说没气力,不是假话。”
他原本带着伤,又中了毒。
可方才那是真的厮杀。
单方面的厮杀,他得避开要害,将这些人钳制住,又不能伤其性命。
说着萧云笙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鼻音竟然浅眠起来。
江月张了张唇,原先酝酿一堆问题,最后被哽咽压在了喉头。
她一动不动的任由萧云笙靠着,感受着从他胸腔传来的紊乱心跳,粗重呼吸。
是累坏吧。
江月安静地任由她靠着,等春猎结束,她就告诉萧云笙太子的算计,告诉他知道了她爹娘的处境,知道大火的真相。
告诉他,她要复仇。
但这一刻,只期望他能好好休息。
“呦,这是什么回事。”
二皇子的声音传来那刻,萧云笙睁开眼,猛然和江月分开了距离。
对地上的横七竖八的人视若无睹,大摇大摆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傅候和傅蓉,马背上的分的腰牌挂满了马背。
傅蓉头发凌乱,显然吃了不少苦,转眸看到江月几乎妆容都没花,全然是她在高处看到的被呵护得很好的模样,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夫君,夫君,你可有事。”
扑过来的脚步,柔软又可怜,脚下恰到好处一歪,正好落入萧云笙的怀里。
江月喉咙一紧,看到傅蓉对着她微微挑起的眉头。
“别哭哭啼啼了。与其抱着你夫君哭不如让他想想怎么会有刺客,巡防的事都是萧将军负责,莫不是兵符交上去,连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了。”
听见二皇子不怀好意的笑,江月身体下意识阻拦在萧云笙的身前。
如同小兽,凶狠地盯着踏入她防卫范围的野兽。
“二皇子问别人,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何换了比赛规则?”
“难不成,你怀疑是我派人?”
不然呢?
难道你忘了让将军输掉的话?
江月下意识就要说出口。
萧云笙早就推开了傅蓉将江月拉到身边,拦下了她:“不是二皇子。这些人,是外域人。”
外域人?
江月顾不得惊讶。
“从这些人的身手,和身上的图腾来看,做不得假。不过此事还需保密。嚷嚷出去必定人心惶惶,春猎也会被破坏,官家只会怒火攻心。把这些人秘密入地牢仔细盘问,到底是怎么拿到口令,事后再官家一个交代才是。”
傅候眉眼一跳,还没想好多说辞,被萧云笙主动开口,顿时欢喜不已,但还要去看另一个人的意思。
“这……”
二皇子充耳不闻,只盯着江月,若有如无地笑着。
江月浑身不自在,下意识靠近萧云笙。
紧张的精神下,总觉得将军腰间好似缠绕着什么东西。
不,明明他的腰带做了遮住眼睛的布条,还堆积在她的脖颈。
江月定神,忽然见那东西吐出条腥红的舌头长大了嘴巴扑向萧云笙的咽喉。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