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书看气氛僵在这儿,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不得不站出来缓和两句:
“咳咳,两家结秦晋之好,是件美事。两个孩子原本就是一对璧人,中间多了些误会而已。沈侯爷,你看……”
沈知州大手一挥,周身侯爷的威严顿显,拿出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气势,声音坚定不容反驳:
“婚姻大事,须得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鸢现在是侯府大小姐,婚事就得听从我的安排。我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你们请回吧。”
裴子延和郭月都想再说道说道。
沈知州已经理清楚事情缘由,不愿再掰扯,冲他们摆手拒绝:
“裴夫人,你说我沈知州忘恩负义也好,不忠不孝也好,我都不跟你计较。总之,我不会将女儿嫁到你们裴家。至于你们以前对阿鸢的恩惠,临安侯府必有重谢。送客。”
他随即又同裴尚书客气道:“裴大人,儿女婚事还得看缘分。虽然成不了亲家,可千万别做仇家。今日不方便,改天我请裴大人来府上做客。”
裴尚书赶紧拱手还礼:“沈侯爷客气了。婚事不成情意尚在。家中老母时常念着沈大小姐,老人家只希望孩子们过得好。沈大小姐有空来府上看望下就好。”
郭月在旁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裴尚书赶紧眼神示意自家软耳朵弟弟拉住媳妇儿。
终于送走裴家人。
裴子延走的时候皱着眉头深深看了沈鸢一眼,眼中充满不舍与不甘。
郭月回去后,第一件事便是找来管家在房中密谈。
她手里拉扯着手绢,眉头紧皱,眼眸微敛,似是在思索什么重大问题:“你仔细说说,她真的被卖了吗,是不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管家没想到这事还没完,叹了口气:“这种买卖良民的事情我也不好直接参与。当时只再三同人牙子确认,的确是把她卖了,而且对方一口咬定说她绝对不会逃出来找咱们麻烦。”
郭月疑惑道:“那究竟把她卖哪儿去了?这姑娘不仅跑出来了,还成了侯府大小姐。”
管家为难地摇摇头:“夫人,我也不知道啊。”
郭月细想沈鸢的反应,那姑娘对被卖的事情只字不提,觉得这事就是有蹊跷。
她思索一番后,果断吩咐:“你还能联系到那个人牙子吧。赶紧回江州一趟给我打听清楚,沈鸢到底被卖到哪儿了,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若是能抓到点把柄,还愁拿捏不住沈鸢么。哼!
管家看郭月眼中狠意闪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愈加为难:
“夫人,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没人管的孤女,现在是临安侯府的大小姐,皇亲国戚啊。哪能轻易招惹。咱们干的这事儿要是暴露,可就麻烦大了。”
郭月锦帕一甩,一脸不屑:“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是咱们干的。江州那么乱,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朝廷都管不过来。赶紧照我说的去做。”
管家没辙,领了吩咐告退,可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自家夫人在作死。
裴家提亲的事闹得沈鸢心神不宁。
她连书院都没心情去,独自在房中回忆起自己与裴子延的过往。
他们曾经的确两情相悦。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单纯又快乐。
她甚至能回忆起许多细节。
比如两人一起去镇上逛庙会时,裴子延会偷偷牵着她。求来两只平安符,亲手给她戴上;
一起去山上看景时,逮着野鸡生火烤来吃,一路欢声笑语;
他也曾教她读书,一起练字,听他弹琴。
还有两年前分别时,他说两人需要暂时分开,他考取功名后就会来娶她。当时的自己还开玩笑假装生气说你走了就别回来,结果一语成谶。
那些回忆恍如隔世。
两年的杳无音讯让她一次又一次失望。所有痕迹被一场大水冲刷,连带曾经有过的心动也一并抹去。
她当时跟着众人往兰陵方向逃难的时候,还心怀期待能见到他。哪怕二人已无可能,或许能得到点救助,求他帮着自己寻亲。
结果世事难料。现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好想见到砚之。想见就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