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徽推门而入,田书记见他进来,起身缓缓走到沙发边上,一摊手,示意王阳徽坐下。
王阳徽心怀忐忑,紧张地看着田书记,屁股只敢挨着沙发边儿,双手不安地在膝盖上搓动着。
田书记转身拿起电话,语气急促又带着几分威严:“老苏,来我这屋。” 说完,便 “啪” 的一声撂下了电话,坐到王阳徽对面,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开口便问:“举报信呢?”
王阳徽急忙转身,手忙脚乱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翻找起来,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
不一会儿,他掏出那封信,只见一张 A4 纸上,贴满了从印刷品上剪下来的印刷字,各种字体,各个印刷版本的颜色混杂在一起,显然,举报人是下了大功夫,生怕警方追查这封举报信的来源。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田书记脸色一阵狐疑,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想从这信里瞧出更多端倪。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苏开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老田书记,……” 忽然,他瞧见王阳徽也在,脸上立刻浮现出客气的笑容,说道:“王局长也在啊。”
王阳徽赶忙起身,恭敬地打招呼:“市长,……”
苏开山轻松地摆摆手,像驱赶着空气中的紧张因子:“坐坐,有事?” 那语气仿佛想让凝重的气氛缓和一些。
王阳徽坐下后,咽了口唾沫,说:“嗯,书记找我来汇报工作。”
苏开山坐到沙发上,微微侧身,轻声问:“书记,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田书记一言不发,把那举报信递了过去,眼神示意他自己看。
苏开山接过那张举报信,刚开始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看着看着,眼色渐渐透露出惊恐,他猛地抬起头,看看田书记,又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再次低头认真地看着那张 A4 纸,嘴里不自觉地念着:“粤海海盛到东山富林是运毒线路,现有毒品在零件仓库,岭南海盛集团货仓是出货地方,毒品在……” 还没念完,他就摊着手里的举报信,转向王阳徽,声音都有些颤抖:“这,这……” 显然,他也是被这封举报信震惊到,话都说不完整了,心里清楚这里面牵扯的事情非同小可。
王阳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回答说:“我们派去的同志查了,真有,而且足足五公斤。”
“五公斤?” 苏开山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仿佛都要蹦出来,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王阳徽沉重地点点头:“是,去年我们大力排查的就是这个双狮踏球标志的海洛因。”
苏开山惊恐的脸上挤出一个无奈的微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说道:“怎么可能,海盛呀,多么健康的企业,去年还实缴税收近两个亿,怎么可能……”
王阳徽看一眼边上依旧黑着脸的市委书记,小声说:“市长,我们也不信,可实打实的就是在他们库房起获了毒品。” 苏开山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几秒钟后,他才喃喃自语道:“这事情有点大,我作为主管政府工作的市长,我有责任呐……”
见苏开山主动揽过了责任,田书记心头一热,脸色也多了些许安慰,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说:“现在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王阳徽赶忙表态:“书记,我听你的!”
可在田书记听来,这却像是在撂挑子,他顿时怒从心头起,训斥的口气脱口而出:“什么叫你听我的,看到这个的时候,为啥不汇报,直接去查?”
王阳徽心急如焚,极力地想解释:“书记,这…… 当时情况紧急,那匿名举报信就明晃晃地摆在大门口警卫室,大家都看见了,而且内容详细得很,不赶紧行动,万一毒品转移了可咋整?”
田书记气急败坏地一拍沙发扶手:“你如果提前汇报,我们敲打一下李明辉,他自己处理了不就行了,何至于闹到现在这步田地!”
王阳徽面露难色:“可书记,这是贩毒啊!重大犯罪,哪能私下处理?”
苏开山在一旁点点头,附和道:“是呀,老田,这可不是普通的行政处罚,咱们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田书记一脸不满意,眉头拧成了麻花,不耐烦地说:“好,你俩说现在咋办?”
苏开山微微低头,沉思片刻,轻声说:“老田,我的意见是依法处理。”
田书记看着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怎么处理?”
苏开山抬起头,目光坚定:“上报省厅,看省厅的意思。”
田书记一听,眼睛瞬间瞪大,像被激怒的公牛,沉默半晌后,带着几分不甘和无奈说:“上报…… 可,唉……”
他的内心陷入深深的纠结,上报无疑意味着他执政以来这颗耀眼的政绩之星要沦为污点,可不报,事情已然发生,瞒、压是绝对压不住的,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可能将一切吞噬。
田书记还不死心,仍在极力争取:“能不能我们市局自己处理这个案子?”
王阳徽犹犹豫豫地看了一下二位领导,心里清楚这事儿的严重性,小声地说:“不行,重大涉毒案件必须上报,而且这个量太大,估计省厅都做不了主,得往上报。”
此话一出,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办公室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了一样,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像是在为这凝重的气氛添上几分悲凉的底色。
随着启源市公安局将这一惊人的案情火速上报至东江省厅,事态发展急如星火,根本来不及层层上报至国家禁毒总局,东江省厅当机立断,立刻命令启源市局抓紧根据举报线索全方位展开深入调查。
陈浩正在办公室里,安静地看着文件,眉头时而微微皱起,似乎正为文件中的某些内容思索着。
突然,唐礼推门而入,他脚步慌乱,神态紧张得甚至都忘记了平日里最基本的敲门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