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就损失了一半人马,这是骄傲的自从成军以来就从未遭受败绩的怯薛军没有见过的,顿时都忍不住向后退,霎时便将大营撞出了一个硕大的缺口,,而两侧的人也不约而同向南北开两个方向退却。
大战中,一旦有了退却之心便不发收拾了,密格勒没有理会两侧的人,继续往大营里面冲!
于是,当赤老温见到赤恩拜时后者身后的怯薛军就寥寥无几了。
赤老温大怒若狂,奋力一马鞭后便要迎上去,缰绳却被赤恩拜抓住了。
“老二!”
赤老温只得又停了下来。
“老二,你听我说,律庆的军队手中有能够近距离射击的弩箭,防不胜防,莫要硬拼,他们已经封住了西边、南边、北边三条道路,唯有东边来不及封住,大汗曾经说过,识时务者方位俊杰”
“我等暂且退往东边再做计较!”
此时大片的箭枝也射过来了,虽然没有射中赤老温,但却射中了其次子阿纳罕的右臂,赤老温极喜爱此子,见状便一刀斩断了露在外面的箭杆,扭转马头便向东边疾驰而去。
赤老温的怯薛军一连奔驰了五十里这才放松下来,根据断后的侦骑来报,律庆军并没有追来。
赤老温欲哭无泪,他自然知道这是律庆军正在抢夺他留下来的屈出金部的女人和财物所致,否则他们肯定是会追上来的。
“清点人数!”
半晌,人数报过来了。
“万夫长,我等还有近三千骑!”
赤老温的心情稍稍好受了一些,怯薛军不是不能承受一些损失,以前,在攻打蔑儿乞惕部、同为蒙古部落的泰赤乌部时,乞颜部损失也是动辄三成以上,但最终他们还是获胜了。
“只要与者勒蔑的大军汇合,我等未尝没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长子纳图尔走了过来。
“父亲,接下来”
“你兄弟呢?”
“已经将箭头拔下来了,并用烧红的刀子烙了烙,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应该问题不大了”
时下的蒙古人已经学会了在刀伤、枪伤、箭伤处使用火烧或者铁烙的法子,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在给伤处消毒,不过是凭着经验在做罢了,但无论如何,这样的举动让其的战损大大降低。
赤老温点点头,他看了看纳图尔一眼。
“你认为呢?”
“父亲,前面不远处就是岔道,一条北上前往乌布苏湖,一条则是东去科布多的,孩儿认为应该暂时放弃这里立即北上乌布苏湖”
赤老温未置可否,又看了看赤恩拜。
“老大的意见呢?”
赤恩拜说道:“老二,你一向与木华黎不和,此时损失了千骑再返回去肯定会受到那厮的耻笑,以我来看,不如直接去科布多!”
“哦?”
“老二,屈出律在乌布苏湖败于我军之手后部落精锐显然已经不多了,时下汇聚在他身边的最多只有五千骑,我倒是认为干脆直接去那里一举将其击败,若是能擒获或者杀死屈出律更是大功一件”
“多少也能弥补这一战的损失”
“乃蛮人,眼下都是惊弓之鸟,何足惧哉?我怯薛军一千精锐便能将其击破!”
从此时起,粘八葛人的称呼便改成乃蛮。
这一节赤老温显然十分认同,但他并没有立即回应此事。
“若是我部在与屈出律的战斗中律庆军又来了呢?”
“老二,屈出金的猫冬部落时下占据了方圆百里的范围,想要一下将其收拢并不容易,我看那律庆也打着收降乃蛮部的主意,于是就不可能放下屈出金的部落不管,总要花个两三天时间才能稳固下来”
“两三天时间足以让我部击败屈出律了,我等击败屈出金也损失了一百多骑,加上这次的损失,共计千余骑,又失去了屈出金部的女人和财物,就只能向屈出律找补了”
“放心好了,我等疾驰到科布多,屈出律多半不备,然后一鼓而破之,那里是屈出律的老巢,必定能缴获一些女人和财物,我等将侦骑放出去五十里,若是律庆军果真来了,便带着缴获尽快北上”
“同时向者勒蔑请求增援......”
赤老温却不想这么做,他赶紧摆了摆手。
“我可不想在木华黎那厮面前出丑,也罢,先去科布多瞧一瞧,若是有机可乘,便尽快拿下该地,至于屈出律,能擒获或者杀死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能恋战”
“从这里到科布多还有一些乃蛮部落,我等不要骚扰,放给律庆的人马,总能迟滞其一段时日”
“是!”
......
乌列盖。
说来也奇怪,萧佛奴也白白错过了一举歼灭赤老温部的机会,并没有趁势追击。
赤老温的大帐中,萧佛奴、密格勒、伏骞等人围坐在一起。
伏骞笑道:“将军,您故意让出了东边的道路,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哦?”
萧佛奴也笑道。
“屈出金的大帐横跨在前往科布多的道路上,加上蒙古人修建的大营,我就算想绕到东边去也不可得啊”
密格勒这名字也是有讲究的,耶律大石西进后,蔑儿乞惕部在林牙院的记载上并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密尔纪,故此,其贵酋多半用密字作为姓氏,格勒,智慧之意,他以前自然没有这样的名字。
作为不被宠爱的儿子,密尔根给他一个石头、阿猫阿狗的名字显然才是常理,这个名字自然是他后来自己取的,用意是“我虽然勇猛,但并非一味逞强之人,而是靠脑子活下来的”。
与成吉思汗一样,在草原上能够活下来并成大器者光靠勇猛显然是不行的,密格勒自然也是这样的人物。
他听了几人的对话也笑了笑,不过却并没有说出来。
“伏骞是黑曜都团都副都指挥使,他对于大汗的想法岂有不知的?如今却与萧佛奴两人都在打哑谜,我若是说破了岂不是给其添乱?”
“蒙谁呢,对于大汗来说,确实要收降两万帐的乃蛮部,但却是没有屈出律等大小贵族的乃蛮部,那样的话才能更加稳妥地将其迁到金山南麓去”
“萧佛奴让开了东边的通道,显然是打了让赤老温与屈出律火并的主意,以蒙古人的勇猛,击败已经日薄西山的乃蛮人不在话下,而乃蛮部大部分贵族都住在科布多,肯定会将其全部杀死”
“届时我等再出现就能坐收渔利,嘿嘿,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想明白这一点,你俩蒙谁呢”
脸上却故意显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将军,我们接下来?”
萧佛奴叹道:“屈出金的部落有近五千帐,还有不少散落在方圆百里范围,这都是大汗不愿放弃的,我等想要尾随赤老温而去,就必须放弃该部,时下我等刚刚击败赤老温”
“多半有跑去乌布苏湖报告勒蔑的,届时彼等大军南下我部便面临左右为难的局势”
“哦?”
“者勒蔑那里还有两部怯薛军,八千骑,我等再是自负,也不可能大大咧咧在野外将其击败,何况附近还有赤老温的三千骑”
“那我等就在这里停下了?”
“不错,我估计大汗已经向科布多一带派出了另一支分遣队,届时等他们到了再做计较,时下以收拢屈出金部,将其全部聚在乌列盖为上”
于是萧佛奴的银鞍都就在乌列盖驻扎下来了。
与蒙古人强占乃蛮人帐篷、女人不同,萧佛奴的军队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女人、孩童、财物聚在一起,军队埋锅造饭时也没有忘了他们那一份。
女人、孩童、财物、牲畜则由各级都虞侯、虞候登记造册。
三日后,终于有消息传来了。
依旧是伏骞传来的。
“将军”
“赤老温击败了屈出律?”
“不错,他们在一个夜间大肆突击,一下就击破了屈出律好不容易收拢的五千人马,之后他们也没有乘胜追击溃兵,而是在科布多一带抢劫女人、财物,我抓住了一个札答兰部出身的侦骑,逼问之下这才知道了他们的盘算”
“哦?”
“科布多一带至少有五千帐屈出律的嫡系部落,科布多也有一座小木城,蒙古人只是将木城里的人口和财物掳走了,并没有散出去屠杀”
“他们已经走了?”
“不错,按照时间来看,他们多半已经走到了哈拉乌斯湖北面了”
“屈出律呢?”
“这厮的命真大,再一次被他逃脱了,蒙古人并没有找到他”
萧佛奴站了起来。
他隐隐有些后悔。
“从这里前往乌布苏湖虽然有小路穿过去,但路径并不好走,想快也快不起来,若是坐视赤老温将缴获大大咧咧回到乌布苏湖,岂不是与大汗的初衷相悖?”
“可如果现在南下科布多早就晚了”
便道:“我们的人有何消息?”
“将军,大汗确实派出了前来科布多的分遣队,跟随该分遣队的黑曜都首领还是慕容归藏,我的人已经与他接触上了,不过,按照他的说法,时下该分遣队距离科布多还有两百里距离......”
“两百里?这么慢,对了,分遣队将领是谁?”
“孛剌”
萧佛奴听了心里一动。
原来,这孛剌就是薛剌尔部乃蛮人酋长莫尔干之子,而莫尔干则是律庆的三夫人、可孙若萧的兄长,也就是说孛剌是律庆的内侄。
孛剌今年二十三岁,一个分遣队至少有五千骑,他以前与密格勒一样都是团都指挥使,现在看来显然要大用了。
“将军,孛剌是从乌里雅苏台过来的”
“哦?”
乌里雅苏台,是以前粘八葛部大汗的大帐所在,时下那里依旧有一些该部贵人驻扎。
萧佛奴心里又是一动。
“他们既然是从乌里雅苏台过来的,那么所谓两百里就是浮云了,黑曜都的副都指挥使慕容归藏就在他军中,岂有不知道赤老温的动向的,这么说孛剌大军已经绕到赤老温的前头了”
“也罢,大汗明摆着是想让孛剌立下一些功劳的,我等就不要有太多无谓的举动了”
便道:“密格勒”
“职部在”
“你带着一千骑前往科布多,收拢屈出律的人马,对了,既然蒙古人已经对那里施行了杀戮,那么......,咳咳,你明白的”
密格勒点点头。
“职部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