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的本就不早,没有证据,自然无法详细调查,便就只能将此案交于大理寺去调查凶手了,届时他们也无话可说不是。”
府尹笑着点点头,“说的不错,不愧是你老余,就这样,今夜早些收队,明日一早我便就进宫将此事呈与陛下。”
师爷心下一松,笑着拱手,“谢府君夸奖。”
“谢府君夸奖!”
本还相谈甚欢的两人,突然便陷入了寂静。
本低下头行礼的师爷僵硬的抬起头看向府尹。
而同时府尹也垂下眼帘看向对面的师爷。
他们方才同时听见了两道声音。
一道是师爷自己的声音,但是同时还有一道听着便就很不舒服,很阴沉又尖锐的声音学着自己的话。
好似鹦鹉学舌,却又不像。
府尹与师爷选择的这处偏僻角落,是在后院一处靠墙角的地方。
两人边上便就围墙,高不过一人半,此处多为新栽种的树苗,稀稀疏疏,添不了多少遮挡。
但也补了不少阴影,细细长长,很是阴森。
在远处灯光照射下,将树苗的影子照的长长的,印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很是吓人。
原本心中有事的两人,还不觉的此地有什么不对。
现下说开,放松下心神的两人,被这一道声音,给惊了一激灵。
两人都不敢将头抬得太高,只是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两人好似在玩一个新的游戏一般。
你不动,我不动。
那谁动?
仍旧是那道阴沉尖锐的声音在重复方才的话。
“谢府君夸奖!”
好似就是故意要引起两人的注意。
两人同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此刻他们也听清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府尹背后的围墙之上。
恰恰巧的是这处围墙外不远便就是那处如今令人闻风丧胆的安康坊巷子。
府尹朝着师爷使了使眼神。
师爷心中害怕,但是又迫于府尹的命令,不得不看。
师爷僵硬缓慢的抬起脖子,这期间他都能听见自己的脖子好似陈年朽木没有润滑的木门,嘎吱嘎吱的叫着。
好不容易抬起头,师爷越过府尹的肩膀,脑袋,朝着围墙上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不等府尹问师爷看到了什么。
只见师爷脸色大变,一瞬间血色从头退到脚,惨白一片,口中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
“啊!怪物!是怪物!”
说着便连滚带爬的朝明亮处跑去。
府尹不及问,师爷便就失声大喊,府尹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吓得他三魂去了六魄,额角的汗豆大的掉下。
府尹腿脚发软,一口狠狠狠咬向舌头。
上头的痛觉刺激到他的大脑,霎时间便就转身便跑,很快就赶上了师爷,朝着人群中跑去。
及至见到人群,两人腿脚一软,就地扑了过去。
在场的无不吓了一跳。
曹耐大惊失色。
府尹与师爷不是去商量对策,如何如此狼狈。
曹耐心中想着,却不妨碍他一早便就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府君,出了何事?”
只见府尹面色惨白,双眼失神,瞳孔中透着恐惧。
伸出因为害怕而颤抖的手,指着方才自己与师爷所在位置的方向,说道:“出现了,出现了,怪物,是怪物。”
曹耐心中一凛,将府尹交给手下,便就招着其余手下,快速朝着那处阴暗偏僻之地过去。
很快曹耐便就在方才府尹所站位置的围墙之上,发现了还未干的血迹。
带着手下翻过墙去,很快血迹便就消失在一处所有人都熟悉的位置。
曹耐看着地上莫名消失的血迹,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晦涩难懂。
“参军,此处...”
手下人的话,曹耐他明白。
因着那流言愈传愈烈,此处甚少人来,便就是他们也谨慎了许多。
如今对方竟然将血迹留在这里,不是挑衅便就是故意将他们引到这里。
自己要不要进去?
若是什么都没有,自己进去了自然无事。
可若是真有,而方才府尹的反应,分明就是看见了什么。
若真是怪物,自己能对付的了吗?
如今真相就在眼前,自己若不去看一看,岂不就错过了,只要再三小心就好。
“三人一队,全部尖刀朝外,背靠着背,缓慢行进,莫要离身。”
“是!”一众应声,随后便就是一片拔刀的声响。
曹耐拔出自己的双刀,打头先走进漆黑一片的巷子。
最外面的墙体等人高度,陈旧风化掉落的墙体,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一众人小心朝着巷子里去,手里紧紧握着尖刀,脚下沉沉的踏着砖面。
......
此刻本该是负责办案的最高主使官员,面色苍白,惊魂未定,便就连那双藏在袖子中的双手也还忍不住发抖。
人在巨大刺激惊吓之下,喝点热的,可以让身体暖和起来,血液回流四肢。
陆掌柜端着热茶上前。
师爷与京兆府尹在手下人帮助下接过热茶,也顾不得茶水的滚烫。
端过茶盏便就一饮而下。
“诶!小心烫,使君。”陆掌柜阻止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京兆府府尹一下便就将这滚烫的茶水,直接饮下。
果然下一刻,便就见着府尹拿着茶盏的手遮着口鼻,背部起伏,咳嗽的厉害。
显然不止是太烫了,还进了气道引起了咳嗽。
陆掌柜转过身便就朝仆使喊道:“快拿水来!”
接过水便就上前递给府尹。
这次经了教训,倒是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做为现场除了京兆府府尹外最大的官员,薛恒此刻也不好再待在人群中,默默不出声。
虽然对于与白书吏的死,有所顾虑,但此刻连主理官好似也出了事情,他便就不能再心安理得的待着。
薛恒与包灯便就离开人群朝着虽然有些好转,但还处在惊魂未定状态中的府尹走去。
“府君可还安好?”
府尹耳中听着突如其来的问候声,来人所站的位置又正好背着光。
这满院的光好似都在对方背上,透射出来。
府尹眯着眼却也不甚看清,又因着对方的声音实在耳熟的紧。
以他谨慎的性子,自然不会在看清对方之前作出任何不合乎自身礼仪的姿态。
府尹抬起手,借着半短的衣袖,勉强遮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