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府的一路上,苏陌低着头始终没说话,青竹不知道夫人为何闷闷不乐,她和三月跪坐在车厢角落,也保持沉默。
回到将军府,苏陌先回西屋卸掉钗环,净面后换上家居常服,春熙过来给她通头发时, 苏陌忽然脑子清明了许多,问春熙:“你之前说,你家表哥帮助人家催收印子钱,现在他怎么样了?”
春熙羞得红着脸:“姑娘,年前的时候,奴婢的表哥与人打斗,被打断了一只腿。”
“哦?”
春熙忍羞不敢隐瞒:“老太君去世时,奴婢的让奴婢嫁去舅舅家,伺候表哥。”
苏陌很是不理解:“你表哥已经成了瘸子,为何还要你嫁过去?”
春熙:“ 奴婢的娘说表哥可怜,让外人照顾不放心,所以要奴婢嫁过去照顾表哥。”
苏陌奇怪:“哪有这样当娘的?让女儿嫁一个瘸子”
春熙笑着抹眼泪:“所以奴婢想跟着姑娘 ,奴婢可不想嫁给瘸子。”
苏陌想了一会儿,缓缓点头:“好,你跟着我,不用回去嫁给一个瘸子! ”
春熙笑着低头: “谢姑娘!奴婢要学习月姑姑,一生不嫁人,跟着姑娘,自在过日子!”
月姑姑是梳发不嫁的姑姑,跟在祖母身边几十年,谁见了都得尊称为“姑姑”。
“好!”
云嬷嬷 和阿圆从外面进来, 阿圆站在旁边,把今日在尚书打探到 的消息,详细的苏陌禀报了一遍。
说到稀罕处,阿圆捂着嘴笑:“夫人,有一件稀罕事,不知敢不敢禀报夫人。”
“什么事?”今夜的苏陌神情有点恹恹的,没心思搭理阿圆的调皮。
阿圆看夫人神情不对劲,赶紧正色恭敬的禀报:“奴婢听说,老太君去世那天大厨房放火的魏婆子,她女儿似乎已经被折磨死了。
她女儿是在百花坊被逼着接客被折磨死的,百花坊里有个女管事,做的就是调教姑娘们讨好贵客的行径,那个女管事,听闻曾经是老爷的相好,当年那女的是青楼名妓,因是贱籍,出身不好,老太君不许老爷那女的进府做妾,老爷便给她赎身,安置到了百花坊。”
苏陌皱眉,想起那天在百花坊配楼里过来拜见她的半老徐娘,叫什么?
银红?似乎就是这个名字。
原来这个女人是苏同庆曾经的相好?
苏同庆自诩风流清高,有个青楼出身的相好?
于氏为何要把苏同庆的相好安置在自己嫁妆铺子里?
要知道,女人的嫁妆铺子可是私产。
苏陌听着阿圆把今日尚书府后院乱象说了一通,难得的,神情寡淡,很少插言。
阿圆说了半天,抬头看夫人,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春熙在缓慢而非常耐心的给夫人通头发,她奓着胆子,轻声问:“夫人?今日奴婢可有做的不妥之处?”
苏陌像是没有听到。
屋里三人都不敢再说,一时之间,里屋寂静无声。
青竹和三月在外屋站着,听里面没有声音,俩人互相看了看,三月想进去,青竹冲着三月摇摇头。
夫人进苏同庆的外书房时,她和三月被拦在屋外,虽不十分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夫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好大一会儿,苏陌起身,往外走,走到里外屋的相连处,她站住脚,声音有点冷清:“尚书府里,老太君不在了, 尚书府里像是被抽了筋骨,元气大伤,你们以后和尚书府来往,要小心谨慎,不可过于紧密。”
云嬷嬷和春熙抬头看向夫人,阿圆在尚书府是没有任何家人亲戚的,夫人话里,说的是她俩?
云嬷嬷躬身:“姑娘放心,奴婢们都晓得轻重,知道分寸的。”
苏陌心里烦躁,苏同庆说话的样子,她揣摩再三,确定苏同庆在将军府应该是有耳目的,是谁呢?
云嬷嬷、春熙和阿圆,她带过来的只有这三个,可,她不知道的, 那就无从猜测了,想想空间里苏同庆那百官秘史的资料墙,她心里微微发颤,苏同庆越来越像个神经病,还是个消息非常灵通的神经病。
苏陌:“ 于氏是个糊涂的,尚书大人又不插手府里的内务,老太君在世时,尚书府的中馈说是于氏在管,大事都是老太君拿主意,若是依着于氏,早就把尚书府搞得乌烟瘴气了,尤其是苏瑶玉回府后,若不是老太君强撑着,苏瑶玉一个人,就能把尚书府给闹腾零散。”
她声音顿了顿,愈加冷漠:“如今,苏瑶玉进了城阳候府,尚书府里,怕是以后要于氏一个人说了算了,于氏性情,我不用多说,总之,都谨慎吧。”
夫人说的不明不白,云嬷嬷和春熙听到心慌,刚要开口请罪,苏陌已经走出里屋,外面青竹打着门帘,苏陌走出西屋,去了东边的屋子。
到了东屋,苏陌站在东屋外间,她没心情做好吃的,手里提着的食盒里,是在西屋里间时放入的几种果子。
老是拿空间里的果子来敷衍差事,她难得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转身遮挡着,从空间里拿出几只卤鸡,站在外屋的小桌子前,带上胶皮手套,准备把卤鸡拆了,放到几个盘子里。
小猴子听到她进屋就窜出来,坐在桌上,看着主子闷闷的干活。
盛牧跟着小猴子出来,看母亲心不在焉,手里在拆鸡,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卤鸡香喷喷的,盛牧凑过来:“母亲,这是什么好吃的?”
苏陌笑:“老君烧鸡,在母亲师门那边,是很出名的美味, 母亲买了三只,大家都尝尝。”
然后吩咐青竹:“去拿几个大碗来。”她要给大家冲几碗紫菜虾米汤。
翻手拿出一张紫菜,撕开放到几个碗里,然后依次放入虾米和香葱香菜碎,这些食材,看着像是随手从旁边的空食盒里拿出来的,其实是她事先在空间里处理好的。
苏陌拿放食材的姿势犹如行云流水,姿势娴熟且有美感,盛牧看着母亲变戏法,捂着嘴笑,眼睛亮晶晶的,时不时捧场的拍拍小手:“母亲真是无所不能!”
苏陌笑笑。
屋里,盛飞和方岩也走出来,青竹提来滚烫的开水,依着夫人的吩咐,冲到大碗里,最后,苏陌从食盒里拿出一小玻璃瓶的香油,倒入大碗,瞬间,香气满屋,盛牧忍不住过来要帮着端汤。
苏陌拦住:“小心烫!青竹,你拿一块棉布,垫着把汤端进里屋。”
“是!”
方岩盛飞帮着,把几盘卤鸡和几大碗紫菜汤端到里屋,先给盛淮安收拾出一份,放到床上的小桌上,一部分摆放在罗汉床的小桌上,苏陌带着盛唐哥仨和方岩一起吃,靠着床,两张矮几凑一起 ,把剩余的卤鸡和紫菜汤全部摆上,白翼、孟青,宋千宋万四人分食。
众人都大快朵颐,且赞不绝口。
孟青:“夫人师门的美味,属下连吃一百顿都不会腻的!”
方岩点头。
白翼看着夫人神情似乎有点不对劲,只低头吃鸡喝汤,没有说话。
盛唐吃了两口,去床边照顾父亲。
盛飞抓着卤鸡,大口大口的边吃边喝。
盛牧捏着小肉块,耐心的喂小猴子,自己也时不时咬一口,乐呵呵的。
三只鸡十个人分,其实也没有多少,很快就吃完了。
苏陌又出去,提着食盒进来,食盒里是二十多个黄澄澄的果粒橙,自然是空间里的。
苏陌拿了一个果粒橙,坐到盛淮安身边床头凳子上,低着头剥橙子,依然是心不在焉。
盛淮安感觉很敏锐,他从苏陌回来在外面拆鸡,便察觉这女人似乎不怎么开心。
孟青今日在尚书府前院,一直没能去后院,所以尚书府后院的事,说的不清不楚,只知道尚书府里发生了非常奇怪的事:进了几只野猪!
后来,苏氏已经离开尚书府又被拦了回去,直到天黑才离开尚书府,应该是在尚书府发生了什么事,让苏氏特别不高兴。
问:“今日在尚书府,发生了何事?”
苏陌顿住手,抬头看向盛淮安。
盛淮安扭头:“说吧,无妨。”
苏陌看着面前这个美男子,像是受到了蛊惑,瞒也瞒不住,而且,她实在无心隐瞒。
实话实说:“苏同庆知道我经常来这屋里给你做饭。”
屋里众人脸上的笑容立刻都慢慢的收了起来。
苏陌就知道他们会如此,无奈的很:“我是猜不出来苏同庆怎么会知道的,或许你们以后要再小心些。另外,苏同庆不知是不是拿捏住了那边国公府里的盛淮贤,他要我把盛淮贤的一个庶子入嗣到将军府,又给了我一瓶这个,要在庶子入嗣后,放到你的饮食里。”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盛淮安面前的小桌板上。
她时刻谨记自己的立场,若是连盛淮安这里都得罪了,她在大周,可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所以,她必须让盛淮安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做不利于将军府的任何事。
她这么想,就是不知这屋里的人了,是不是信任自己了。
苏同庆如此做,真是从未顾忌过原身的小命,就原身那种柔和的性子,能做投毒杀人这种事?怕是还未投毒,都被察觉了!
所以,干脆坦白交代,求个,求个信任吧。
方岩走过来,拿起小瓷瓶,很谨慎的仔细打量,不过,没有打开,
白翼也走过来,盛唐原本跪坐在父亲右手那边的床上,此刻跳下床,站在床边。
孟青怒了:“是谁吃里扒外?这又是什么狗屁玩意?”
后面一句,说的是方岩手里的那一个小瓷瓶。
盛牧抱着小猴子老九,坐在罗汉床上,看着这边,小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着,小脑袋瓜子早就把能进入温明居的人,一个个的排查了一遍,然后他低了眉眼,说来说去,他还是觉得,应该是母亲身边的带来的苏家人有问题。
温明居里,连黑豆和罗松这样的近身护卫都进不来,能进来的人,自然是绝对可靠的,除了苏家来的那三个下人,其他人和苏同庆通消息的可能性,很小。
苏陌有点气馁:“苏同庆像是变了一个人,神经兮兮的,干枯黑瘦,像个饿死鬼一样。”她其实想说的是,苏同庆这种状态,是怎么和自己身边的人互通消息的呢?
想想那屋里的三个从苏家带来的下人,她真是怄的很!
云嬷嬷和春熙很少出将军府,阿圆进出非常频繁,但是,水磨巷那边的秘密苏同庆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没有问自己?
她不想怀疑阿圆,若是连阿圆都不可信,娘的,难道自己身边,真的无一人可信吗?
苏陌仰头叹气!
白翼忽然说:“那边三公子最近纳了一房妾室 。”
屋里人都抬头看白翼,白翼眯眼抚着下巴:“属下明日就安排人,去查这位新的姨娘。”
孟青:“难不成这是苏同庆安插的?苏同庆可真是,手段龌龊!”
白翼又闷闷的开口:“国公爷身边也收用了一个丫鬟,怕是这个丫鬟,也得细细的查。”
苏陌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国公爷都多大了?还这么色心不死?”
屋里众人都扭头看苏陌,苏陌脸微红,拍了一下床边:“不是吗?我说错了?五六十的人了,还左一个右一个女人,这不是坑人家姑娘家吗?”
白翼谨慎的解释:“怕是那些女人自动扑上来的,要知道,能做国公爷身边贴身伺候之人也算是提高了身份。”
苏陌瞪眼:“你的意思是,丫鬟上赶着做小妾?”
方岩解释:“丫鬟是下人,若是被提为小妾,那算是半个主子,自然是提高了身份,若是将来,运气好再生个一儿半女的,等将来孩子长大,那就是妥妥的主子了。”
苏陌气,却无话可话说,半天后,怒道:“ 幸亏你家主子还站不起来,若是将来站起来了,这左一个右一个的侍妾,别说温明居、怕是整个将军府也无秘密可言了。”
盛唐几人都低了头,不敢有任何表情。
“不会!”盛淮安脱口而出。
白翼也笑着说:“是不会的, 太后派来的檀香,进了府来,不也就那样?”被关在外院,连住的院子都出不去,能知道将军府什么秘密?
苏陌也知道自己说话没有道理,可她真是找不到可以说的话,悻悻的住了口,低着头,恶狠狠的继续剥橙子。
盛淮安示意白翼他们都退下,白翼会意的往门口退,苏陌忽然唤住他:“白先生!”
白翼站住:“夫人?”
苏陌:“帮我买个庄子,把水磨巷里齐达那些人送到庄子里吧。他们都是无自保能力的小孩子,以后不要让他们去打探消息了,若是可以,让他们多学点本事,过几年才出来办事。”
白翼疑惑:“夫人的意思是?”
苏陌很郁闷:“我不想有一天他们被苏同庆知道,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
白翼:“夫人的意思是?”
苏陌说话很轻:“以后,阿圆她们三个,无事都不用出将军府了。”
态度冷漠,但是心里,特别的难受。
不是她不信阿圆,这是能保全云嬷嬷春熙和阿圆三人的最稳妥的办法。
若是将军府有确证证明她们三人和尚书府有来往,惩罚只会比禁足更加严重,或者说,更加残酷。
白翼看看盛淮安,盛淮安微微点点头。
白翼躬身应了,带着盛唐几人和宋千宋万离开东里屋。
屋子里只剩下了苏陌和盛淮安俩人。
苏陌剥好了橙子,掰开,把其中一半放到盛淮安面前的小桌板上,剩下半个,自己掰着吃。
盛淮安吃了橙子,然后拿起小桌板上的湿布巾擦了手,声音平和:“上床来,治疗寒毒。”
最近一日几次的输入真气治疗寒毒,是他们俩相处的常态。
苏陌走到床那边,很不讲究的踢掉鞋子,爬上床,盘腿斜对着盛淮安而坐。
盛淮安坐直身子,一只手和苏陌掌心相对,缓缓输入真气。
苏陌感受到一股暖流从掌心进入体内,慢慢的有了困意。
盛淮安很心机的让真气在苏陌体内多运转了几个周天,看苏陌昏昏欲睡时,运指如飞,在苏陌耳下某个穴道处轻轻一点。
苏陌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便身子一歪,趴在床上睡着了。
盛淮安从自己身上掀起一张薄被子,盖到苏陌身上,然后低声说:“出来吧。”
屏风后面,陈甲转出来,朝着盛淮安作揖:“哥!”
盛淮安没有看陈甲,手里拿着苏陌带回来的那个小瓷瓶,问:“那边府里,什么情况?”
陈甲语气平和,神情寡淡:“夫人说的,许是真的。老夫人手里有一大笔钱财,依她老人家的意思,这笔钱她百年以后,要交给柳臻儿。柳臻儿冲着这笔钱,愿意委屈自己在国公府长房做妾。”
盛淮安:“有没有找到老夫人藏在了哪里?”
陈甲摇头:“飞廉带人日夜守在老夫人的寿安堂,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倒是在老夫人的私库里,发现了一个很少打开的房间,里面放着的东西,似乎是戚家夫人当年的嫁妆 。”
盛淮安手里捏着两个小小的硬核桃:“戚家夫人的嫁妆?”
陈甲:“当年老夫人的妹妹嫁到戚家时,田庄、铺子和嫁妆等不动产是老夫人帮着打理的。”
老夫人的父亲早逝,母亲是大家闺秀,性子绵软和气,立不住威,老夫人是柳家长女, 没有嫁到盛家时,便开始掌管家业,嫁到盛家后,柳家的田庄铺子等,依然是老夫人在打理,后来柳臻儿的祖父成年后,摄于长姐之威,也不敢要回柳家的产业,只每每遣人来找老夫人要家用。
戚家那位夫人成亲时,嫁妆中的一部分也是由老夫人掌管,老夫人隔段时间会给妹妹送去收益,收益多少,柳臻儿的祖父和戚家那位夫人,都不敢多问。
盛淮安:“老夫人的妹妹的嫁妆,若是当时在戚夫人手里,按道理应该是要抄没入官的。”
陈甲点头:“是,因那些财物在老夫人手里, 所以抄家时,没被抄走。”
俩人互相看看,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
侵占罪臣家产, 与朝廷夺利,若没有人说倒也罢了,若是仇敌或者对手咬住不放,那就是罪犯欺君!
陈甲:“飞廉进那个屋里,有些箱子上还打有戚家的家徽印记。”
传世多年的世家、哪怕是刚兴起的家族,都会有自己的家徽或者印记,最经常悬挂家徽印记的便是马车的立柱上,还有,便是一些箱子盒子等常用器具上, 会刻上徽记。
盛淮安想了想:“让飞廉把这些徽记都抹去,另外,有明显的戚家印记的财物,尽量都抹去印记。”说完,他微微闭眼,自己也知道 作用不大。
陈甲点头:“ 好,我会通知飞廉他们,尽量都痕迹都抹去。 ”
俩人互相看看,都知道这只是下下策。
陈甲:“长房盛淮贤最近忽然认识了几个好友,其中一个,是苏家的苏仲然。”
苏仲然这个名字,盛淮安听过好几次了。
俩人都有点想不通,苏太后若是要彻底铲除将军府,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以苏太后今时今日手中的权利,将军府哪里有抵抗能力?
对将军府和盛家这么老谋深算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控制一个空壳的将军府,一个在朝堂上并无任何话语权的国公府,对他们有什么用?
盛淮安低头看看薄被下的苏陌,陈甲目不斜视,似乎盛淮安的床上并没有其他人
盛淮安凤眼微闭,再次睁开时,忽地问起一个名字:“何惠最近怎么样?”
陈甲:“何惠和柳臻儿相处的甚好,老夫人也没有拦着柳臻儿。”
寿安堂和松鹤堂距离三十多步,柳臻儿最近回不去盛淮初的院子,在寿安堂里待得烦了,便去找惠姨奶奶说话,惠姨奶奶对柳家熟悉,偶尔会给柳臻儿讲些她小时候的事情,柳臻儿喜欢听。
神奇的是,老夫人没有拦着柳臻儿去松鹤堂。
许是因为这个,老太爷对老夫人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些。
“盯紧何惠,能把老太爷迷得连国公府都不会,不是什么善茬,小心她作妖。”
陈甲:“是!”
“安排几个飞字组的人几个盯着国公府。”
陈甲抬头看看盛淮安,盛淮安眉毛一挑:“什么事?”
陈甲:“飞廉找到了老夫人身边的已经赎身的老嬷嬷梅嬷嬷,又找到了姜夫人身边摔断腿的周嬷嬷,这两个都是在国公府超过二十年的老仆人,俩人都确认,当年饷银案大约小半年后,老夫人曾经从她自己的一个嫁妆宅子里拉回来几十个箱子。”
盛淮安看向陈甲。
陈甲:“这个宅子在城南,是柳家给老夫人的陪嫁。”
是不是陪嫁,其实都不敢确定,因为老夫人管理柳家产业多年,偷偷摸摸的蚕食了许多,很多柳家的家产都被不知不觉的挪到了老夫人名下,原本是仗着国公府的势做生意更加方便,可后来,老夫人年纪越大,把钱财看的越重,这些东西,慢慢的都变成了老夫人的私产。
“俩人都说,当日拉箱子用了三个大马车,每个马场里能放十几个箱子。”
盛淮安又闭了闭眼,所以,几十万的饷银,便是那个时候拉到国公府的?
老夫人可真是,凭着一己之力生生的把盛家带到了火坑里!
陈甲:“若是周嬷嬷知道,姜夫人应该也知道。”
盛淮安:。。。
陈甲:“那边姜夫人的小女,悦小姐定位于五月二十五大婚,姜夫人前段时间因印子钱损失了一些银钱,其中应该挪用了悦小姐的嫁妆,最近姜夫人去了几次寿安堂,请老夫人帮忙,给悦小姐筹些嫁妆。”
盛淮安眼神一闪。
陈甲低头:“若老夫人给悦小姐准备嫁妆,咱们可以把老夫人库房里有戚家印记的一些财物,换到悦小姐的嫁妆里。”
盛淮安长长出口气。
五月二十五,还有两个多月,希望这两个多月,盛家那边,不要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陈甲和飞廉的动作已经足够快,打探的消息也足够的详细,但是,还是没有防住那位惠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