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轸见他这个模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嗔怪了一句:“官人这般,真真儿是个没脸没皮的,也不知打哪儿学来这憨傻劲儿。”
韩执此时就抓着苏轸的手,像是撒娇似地晃着,道:“好八娘、乖八娘,快快快再说一次?”
苏轸轻轻拍开韩执的手,故作生气,嗔道:“官人还来劲了,哪有这般无赖的,也不怕旁人瞧见笑话。”
“快嘛快嘛,再来一句,我可是许久未听了。”韩执这个模样,就像是来问糖吃的小孩,不给不罢休的模样。
苏轸又好气又好笑,轻啐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罢了罢了,就依官人这一回。真真儿是个没脸没皮的,憨傻得叫人没辙。” 话落,她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官人想听哪句?”
“最常说的那句。”
苏轸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便是道了一句:“真是个冤家,真不知羞。”
听到这话,韩执脸上笑开了花,像个得逞的孩子般。双手一拍,而后一把将苏轸轻轻揽入怀中,亲昵地蹭着她的脸蛋,带着几分得意与满足,轻声嘟囔:
“还是八娘最好,就知道我最爱听这句。”
但是这个时候,周妙安忽然发出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韩执和苏轸瞬间像被点了穴道般僵住。
韩执尴尬地松开手,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就这么硬生生地僵在嘴角,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苏轸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头都快低到胸口,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周妙安佯装严肃,轻咳两声后,嗔怪道:“你们俩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都成了家,孩子都有了,有了官职诰命在身,还这般孩子气,也不怕下人看了笑话。”
韩执挠了挠头,红着脸,满是歉意地说道:“母亲,是我的不是,一时高兴过了头,忘了分寸。不怪八娘,怪我就好了。”
苏轸也微微欠身,脸蛋发烫,声音细如蚊蚋:“母亲,是八娘也没注意,往后定会守好规矩。”
周妙安看着两人窘迫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嘴角上扬,正打算说些什么,就见到门房走了过来。韩执便是整了整衣冠,问道:
“怎么了?”
门房道:“复阿郎,是客人们来了?”
“客人?”韩执和苏轸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疑惑,苏轸问道:“今日已经不是流水席了,又是何人到访呢?”
门房答道:“都是阿郎和娘子的朋友,几乎都来了。”
二人这才了然,道:“那就都请进来吧。”
......
不多时,韩执、苏轸和周妙安便是来到了正堂,果不其然——除去了吕、张、包、王等五位常客外,还有李玮、包镱以及赵宗实一家三口。
王浅此时就凑上前来,拉着苏轸的手,道:“苏娘子,你这身应当是诰命服饰吧,当真好看,衬得你愈发端庄秀丽了。”
苏轸的脸蛋还是有些红扑扑的,轻声笑道:“王娘子谬赞了,不过是昨日刚得了诰命,今日才换上,还不太习惯呢。”
赵宗实抱着赵仲针,笑道:“以往叫做韩郎君,今日怕不是要改口称呼为韩少卿了?”
“赵官人客气了,若真要这般算,我亦要称呼你一声赵将军了?”韩执也是笑着回应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哄笑。李玮上前一步,打趣道:“韩少卿韩少卿,久仰久仰。日后怕是要在朝堂之上,靠你的照拂了。”
听到这话,韩执也是连忙拱手回应打趣:“李驸马李驸马,幸会幸会。往后在这京城之中,还得仰仗您多多关照,可别把我这小小少卿给忘了。”
此时他看到了走上前来的张怀民,二人相互打招呼:“怀民兄?”
“睡足了!”张怀民此时似乎早就不管这个是什么意思了,总而言之,先自嘲一番。然后拱起手,和韩执相互行礼。
包芙此时就调侃起了苏轸:“苏娘子,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平日里只觉得你温婉贤淑,如今换上这诰命服饰,那气质一下子就不一样了,说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也不为过,韩官人可有福气咯!”
苏轸脸颊绯红,佯装嗔怒:“包娘子,你就会拿我寻开心,再这般打趣,我可不理你了。你这般出落得越发标致,才情又高,日后上门求亲的,怕是要把门槛都踏破。日后烦了,我这里可不给你开门。”
包镱倒是唯一一个正经和韩执贺喜的:“恭喜你韩官人,高迁大理寺少卿。日后还望你能秉公执法,与我大人一般,莫要污了大人的名声,以及官家的期望。”
吕惠卿这个时候就走到了一边,笑道:“韩兄,你高迁大理寺少卿,苏娘子又有了诰命在身,这般喜事,怎可没有庆祝的手段?”
“我们几个,今日来时,都把礼物藏到了苹鸾楼里,拜托了陈花魁帮忙保管。”
李玮也是笑道:“不错,你如今已是状元,是官家提前钦点出来的。苹鸾楼那边的状元宴,自然也是提前为你张罗好了,都是京都府的各位富商显贵出钱,只消你今日过去便是了。”
高滔滔这会儿,也是说道:“这状元宴只是关乎你们郎君的事情,你们是熟络的。可是我们几个娘子,都未曾好好认识,都是只知苏娘子,不知彼此。”
“今日在苹鸾楼,我也是订了一间雅间,便是不多打扰你们几个郎君,在那里吃酒作乐了。只是不知韩夫人,可否赏光,一并过去?”
本来周妙安只是在一旁,听着年轻人的话,忽然被提到,显得是有些受宠若惊。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摆摆手道:
“不必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便是不去了,免得你们拘谨。”
高滔滔见此,便是不多强求了,吕惠卿便是直接拍了拍韩执的肩膀,推搡催促道:“走吧走吧,可莫要让客人们都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