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陆子祥精神很差,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萎靡和困倦。
下午的时候,一个领导路过他的办公位,看到眼睛都睁不开的陆子祥,咳嗽了两声。
被惊醒的陆子祥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听到领导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小同志是不是没休息好啊,困得都坐着睡着了。”
陆子祥脑袋“嗡”地一声,脸色瞬间惨白。
领导说完这话,也没等陆子祥回答,继续小步走了。
陆子祥最近正面临着升职,他和另一个同事竞争,本来他的希望比另一个同事大得多,但这个领导算是顶头上司,比他的直系领导有话语权的多。
领导这一句看似关心的话,几乎给陆子祥的升职判了死刑。
下了班之后,陆子祥脚步飘忽地回到家,又接到了老家父亲的电话。
“祥啊,你那个……你能不能,找到那个……那个什么媒体啊?”
“怎么了爸?你找媒体干嘛?”陆子祥强打起精神,用平常的声音问父亲的情况。
“就是……那个嘛,之前不是,有个那个什么体验店嘛,之前我跟他吵了一架的那个,他被警察带走了啊。”老父亲并不算很有文化,表达能力也有限。
陆子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么回事:“他怎么了?为什么被带走?”
“哎呀,乱传谣言,说是我逼的,我什么也做啊,反而搞得我几个钓鱼搭子和麻将搭子都不来找我了。”老父亲絮絮叨叨,开始抱怨起来。
“那你找媒体干嘛?”
“我找媒体去看看他那个体验店嘛,一点意思都没有,是不是就应该退票,顺便也解释一下不是我逼他犯罪的啊,他那个人就是那样,是他本人的问题……”
老父亲还在小声抱怨着,陆子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不是打过招呼了吗?”
“就是你打招呼,别人才说我逼着他开不下去店了……”
没等老父亲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陆子祥看了一眼,是自己的直系领导,留下一句“回头再说,我还忙着”就挂断了父亲的电话,接通了领导的电话。
接完电话的陆子祥更加暴躁,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用力摔打着走进了卧室。
他这会儿正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注意到又一次进了自己的卧室。
女儿还没回来,他的妻子走过来:“怎么了?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陆子祥听她这么问,更加烦躁:“说了你也不懂!妈的,就因为一句话……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懂什么,根本不知道体谅我们的难处。”
他还在自言自语,越说越生气:“就随便的一句话,我的升职就没了!妈的!什么都不了解,就知道挑刺!”
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直到妻子接了女儿放学回来,他才收敛了情绪,面色如常地和女儿交流。
却没发现,自己妻子的脸色也很难看。
直到晚上临睡的时候,发现妻子把房间反锁,让他回去睡自己卧室,他才感觉到不对劲。
费了好大劲,才知道妻子为什么生气。
陆子祥有个同事的儿子和他的女儿陆宁书在同一所小学升学,妻子去接陆宁书的时候,和他同事的老婆交谈了几句。
“哎呀,真羡慕你家老陆啊,疼老婆。”
“这话从何说起?”
“嗐,隔三差五给你买礼物,上周不还给你买了根金项链吗,听说不便宜呢,我们家老许就没这份心思。”
“呃……”
“对了,你给我看看那项链呗!让我也开开眼。诶?儿子,儿子!妈在这呢!”许太太被放学出来的儿子吸引了注意力,也没看到陆子祥老婆脸上难看的神色。
所以,她质问陆子祥:“你出轨了是吧?许太太说你隔三差五买礼物,可我已经半年没收到你买的任何东西了。”
陆子祥简直暴跳如雷:“我那是给领导的老婆买的!我为了升职我容易吗!现在你就为了一句话也要跟我闹!”
他老婆震惊又失望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很久没有好好和他沟通相处了吗?为什么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或者说,当初女儿出生之后,就该看清他的真面目的,是自己一直心存幻想。
她深吸了一口气:“先睡觉吧,明天我会去跟宁书说我们要离婚的事情。”
“离婚?离什么婚?我都说了是给领导送的礼!”陆子祥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
她却已经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陆宁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正在卧室戴着耳机听音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爆发了这样一场争吵。
陆子祥不想影响女儿,也没纠缠,决定让妻子冷静冷静再说,便也回了卧室。
等他在床上躺下,才猛然想起昨晚的遭遇,他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看向墙角的位置。
墙角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他暗骂自己神经兮兮的,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没敢关灯,紧张地躺在床上,时不时就要睁开眼睛看一眼周围。
一直到很晚,他才勉强入睡。
夜晚的掩映下,暗潮涌动。
第二天,陆子祥的妻子起了个大早,她也没睡好,几乎把之前所有受到的委屈都重温了一遍,越想越心凉。
一早起来做了早餐,将女儿送去上学,回到家里才发现陆子祥的房间还关着门。
她皱着眉头走过去,敲了两下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拧开门,门并没有反锁,推门的时候却感觉门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她从门缝里往里一看,挡着门的赫然是晕倒在地的陆子祥。
昨晚这个房间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独立空间,不论陆子祥怎么叫喊,怎么拼命拍打房门,都没有人听见。
而明明没有锁上的房门,他也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在经历过惊吓之后,他直直地晕倒在房门口。
他的妻子吓了一跳,赶紧把身下骚臭一片的陆子祥送去了医院。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刺激导致的自我保护性昏厥。
只是陆子祥本人被吓破了胆,神经一直很紧张,不肯在床上躺着,说要待在能看到床底的地方。
也不肯休息睡觉,一直左右张望,有任何死角不在视线内他就开始抓狂。
这样的情况也不适合提离婚,他的妻子压下所有想说的话,尽心尽力安抚照顾,他才终于好了一点。
再过一天就是除夕夜,这个年,注定不太平。
陆子祥稍微平静了一些之后,独自待在病房里,他的妻子去给他买饭了。
两个护士路过他的房门口,一道声音隐约传来:“听说这个病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