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精打采地抬头看了薛洋一眼,“哦,那个啊,少城主的几个随从。”
薛洋再次看向木桶,合着这些血肉模糊的东西都是尸体的碎屑。
他倒不是没见过尸体,可碎成条条块块的,还真是不多见。
就在这时,蓝氏、江氏的弟子走了过来。
蓝氏弟子蓝恒问了少年几个问题,得知桶中是尸体碎屑,与他同行的弟子中有几人已忍不住干呕起来。
蓝恒仪容端庄,温润有礼,看着也就十五岁的年纪。
他蹲下身子与正在处理血污的少年平视,“这位兄弟,可否能将你知晓的事情告知我们。”
“我叫李柱,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蓝恒见他刚才对着这些碎屑神色淡漠,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问道:“这些尸体碎屑,应该是方才那鬼物一击之下的结果,你是不是曾经见过这东西或碎成这样的尸体?”
李柱站起身,甩甩手上的血水,在身上随便抹了一把,对他伸出手,“一块下品灵石,或者一百两银子也行。”
蓝恒一摸乾坤袋,正要给少年掏银子,就被同行的师兄弟拦下,“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不说就算了。这么大的府邸不可能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些事。”
薛洋神色不耐地瞥了一眼蓝氏的弟子,摸出一块灵石丢给李柱,“快说。”
李柱把灵石揣进怀里,一边干活一边说道:“这样的尸体,我曾在两月前就见过。”
两个月前他回家看望父母,夜里被一声凄厉地痛呼声惊醒,于是他便跟着村里看热闹的人寻声而去。
当时,村东头李婆子家里挤满了举着火把的人,不大的院子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李柱仗着腿脚轻便挤在最前面。
他往李婆子大儿子的屋子探头瞧了瞧,并没有看到尸体,映入眼帘的是迸溅在屋内各个角落的血肉碎屑。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些碎屑就是李婆子她大儿子,当即惊出一身冷汗,拔腿就跑。
村里赶来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顷刻间四散而去。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云水城的几个小镇村落,陆续发生七起相同的命案。
蓝恒:“当时,你不怕吗?”
李柱继续清洗地上的血迹,闲话家常一般的说着,“有什么可怕的。”
起初是怕的,毕竟那是他头一次见死人,可后面他慢慢发现...死的那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薛洋眯着眼,对李柱这句话很是赞同,是啊,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直到从李柱口中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众人准备离开时,身后出现一道趾高气扬的女声。
“好啊,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还有你,本姑娘还没见过谁出门办事还带这个孩子的,你们该不会跟那鬼物是一伙的吧?”
薛洋眼神一暗,咧开嘴笑了,他转过身看向来人。
尤初雪被薛洋那阴鸷的眸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抱着剑,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薛洋嘴角带笑,还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并不回答,只是盯着尤初雪张张合合的唇瓣多看了一眼。
尤初雪忽觉后背一凉,“你等着!本小姐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薛洋微微点头:等着,好啊,等着你来送你的舌头。
蓝氏、江氏的弟子,各个面露疑惑。
这姑娘脑子有病吧,莫名其妙的出现,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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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薛洋并没有单独行动,而是选择跟着这些修士一起,去了最近一次发生命案的那户人家。
城东,李家村。
秋日的太阳虽然高悬天际,伴随着清风徐徐却并不算炎热。
薛洋等人抵达村落时,并没有见到在田间劳作的农户,也没有见到河边洗衣村妇或是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老汉。
村里家家户户的门窗紧闭,平日里热闹的村道如今空无一人,只剩下偶尔的鸡鸣和犬吠声。
他们来到李老汉家门前。
随手一推,门便开了,两扇门来回晃荡几下,带起一大片灰尘。
一个中年妇人从屋里出来,浑身紧绷,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弟子回答:“我等是来查探鬼物害人一事。”
薛洋只是扫了妇人一眼,抱着孩子自顾自的在院中观察。
这家一共有四间房,其中两间屋子的房门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符纸,门把手上也满是尘土,看样子已经多日未曾进人了。
薛洋推开一扇门,屋内的墙壁和地面上,还残留着大面积早已干至凝固的血迹。
暗沉的颜色,再加上屋内那股难闻的气味。
屋内至今还残存着淡淡的黑气,这黑气好像跟城主府出现的那团雾气同宗同源。
薛洋从李柱的话中不难分析出,那团雾气并不是随意滥杀,而是有目的性的。
城主府和这些人家定然是有什么共同之处才会引来那雾气…
退出房间时,薛洋一低头就见蓝嫣手中捏着一根红黝黝的羽毛。
薛洋:“这是什么?”
蓝嫣:“不知道,这是屋顶掉下来的。”
薛洋接过羽毛,只见羽毛上流转着淡淡的暗红色雾气,雾气中混合煞气、怨气、和鬼气,似乎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妖气。
其他修士,见薛洋手中捏着一根羽毛,当即推测道:“难道是只鸟妖?”
“可什么鸟妖身上既有鬼怨之气又有妖气呢?”
薛洋把那根羽毛随手丢给一旁的修士,便要离开,他已经猜到那鬼物是什么了。
薛洋抱着蓝嫣刚走到院门口,院外响起一阵女子的凄厉的痛呼声,不时还夹杂着男子的咒骂声。
隔壁院子有人说着,“这是李二狗又在打他婆娘呢吧。”
男人不停地用脚狂踢蜷缩成一团的女人,边踢边骂:“老子让你多做些活计怎么了?你这个贱人竟然还嘴!老子这就打死你。”
“夫君,我错了,别打了…”
蓝嫣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气愤,“洋洋打他!”薛洋丢出去几枚似钉的暗器,打在男人的四肢上。
男人立即摔倒在地上,膝盖手肘被利刃刺入让他的身子不停地抖动,嘴里那些不干不净的话换成了痛苦地哀嚎声。
挨打的妇人见男人倒地不起,她竟然立马爬到男人的身边,满脸心疼关切,“夫君,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男人嫌弃地推搡那妇人,妇人被推开也不恼,接着再靠过去。
蓝嫣仰头看向薛洋,“洋洋我们走吧。”
薛洋见蓝嫣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小鬼,你刚才不是还让我打那男人。”
蓝嫣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嗯,但是没有用。”
薛洋侧头看她,“小鬼生气了?”
蓝嫣垂着小脑袋,抠着手心,说:“洋洋,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失望...”
她还小好些话不知道怎么表达,若是元神醒来定然能准确地表达心底的感受——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薛洋轻笑一声,还好小鬼头不是那种不知所谓的烂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