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停下了手，咬着唇不出声。
“白芷，你说呢？”许静婉问道。
白芷飞快抬了一下头，泫然欲泣道：“……奴婢不知。奴婢前面还有事，去去就来。”
看着白芷匆匆离开的背影，蝉衣一脸莫名：“白芷姐姐怎么了？”
许静婉忍不住捂嘴笑道：“你白芷姐姐有心事了。”
蝉衣想了想，疑惑道：“真的吗？墨白大哥对白芷姐姐一直客客气气的，我没发现不一样啊。”
随后又担心道：“墨白大哥不会也有了心上人吧？”
“你担心什么？白芷那么好，他眼里不会再有别人的。”
许静婉继续吃着白芷剥好的栗子。呀，今天的糖炒栗子真的格外甜。
晚间，见沈湛洗漱完毕，许静婉放下手中的话本子，问道：“阿湛，府里有暗卫不可以成婚的规定吗？”
沈湛闻言一愣：“没有规定。只是他们多数没有条件成婚。”
“哦。那就是可以喽。你可知道，含光以前可有相熟的女子？”
沈湛听了有些尴尬，他从来不关注暗卫的私事，哪里能问属下这些事。既然媳妇问了，怎么也得回答啊。
他想了片刻道：“应该没有。他是暗卫，白日几乎从不出府。很少遇到生人，更不要说女子了。婉婉怎么忽然问这些？”
许静婉便将白日里的事与沈湛说了。
又道：“若是没有，他的荷包从哪里来的呢？”
沈湛忽儿笑：“你忘了？他不是还有个救命恩人吗。”
许静婉拍了下头，道：“是了。那个叫莲花的小丫头。她还是年前来了一趟。几个月不见，就没想起她来。”
“婉婉是想做红媒？”沈湛揉揉她披散开的长发道。他喜欢看婉婉长发披散着，特别是铺陈在枕上的样子。
“阿湛，得问问含光的想法。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于谁都不好。”
“嗯。婉婉看着办就好。”
“还有，白芷似乎对墨白有心思。你看他俩在一起行不行？”
沈湛笑了：“他俩行不行，得看他俩。婉婉问我做什么？”
“墨白是你的侍卫长，给他说亲得先征得你同意啊。再说，墨白也是有品阶的，即便找个六七品人家的女儿也是可以的。若是娶了白芷，你会不会觉得委屈了他？”
沈湛一把揽过媳妇：“哦。是这样啊。那我真得考虑考虑。婉婉若说几句好听的，为夫就勉强同意了。”
许静婉使劲挣出他的怀抱，瞪眼道：“哼。你不同意，我还舍不得嫁她呢。以后我给白芷找个更好的。”
沈湛又把她拉过来抱紧了，道：“谁说我不同意了。我是听婉婉的话，才认真考虑了一下。现在考虑好了，墨白若娶了白芷，那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
许静婉在他怀里动了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仰着脸道：“你别敷衍我。白芷确实好。她稳重、心细、善良，绣工好又识字，还懂些医术。”
沈湛连连“嗯”着点头，还不时在她脸上啄一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若嫁了墨白，就不用离开我了。将来她有了孩子，还可以和我们孩子一起玩。”
沈湛瞬间停了下来，扬声喊道：“墨白，去小书房等着。”
许静婉被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给墨白说亲啊。”沈湛说着给许静婉披斗篷：“走，一起去。”
许静婉哭笑不得：“这么晚了，明天说也一样的。再说，现在着急的应该是含光的事呀。”
“嗯。今晚一并问了，都定下来。”
沈湛一想到将来，他们的孩子满院子跑，后面跟着墨白的孩子……心里就是一阵火热。
他的孩子童年一定不会像他那样孤独。
小书房里，墨白一身黑衣急急赶来。将军这么晚了叫他，他以为有急事发生。
许静婉见了，忍不住笑起来：“墨白，别紧张，是家里的事。”
墨白听得一头雾水，家里什么事需要叫他来？
沈湛直截了当道：“墨白，说实话，你有喜欢的人吗？”
墨白当场石化，将军什么意思？是发现了他的心思，还是真要给他说亲？
沈湛见他的样子，嫌弃道：“做男人的，痛快点。娶白芷行不行？不行的话，夫人就要把她许人了。”
许静婉也呆了。她啥时说要把白芷许人了。
好在她反应快，马上想到这是阿湛的激将法。心中止不住的佩服——不愧是将军，兵法用在生活中也能随手拈来。
“行。”墨白一着急，脱口而出。
“哈哈哈。”沈湛大笑：“好。等夫人问过白芷，你们的亲事就定下来。”
墨白反应过来，心中一阵阵激动。他朝着两人深深行礼：“谢将军夫人成全。属下定不负白芷，一生一世，好好待她。”
许静婉当下心中佩服。武将的办事风格就是了雷厉风行，从不墨迹。阿湛的速度太快了，三两句就把事情搞定了。
她心想，自己也不能拖后腿啊。
“白芷，你也进来。”许静婉扬声喊道。
白芷低着头进来。守在门外时她就看到墨白进来了，此时特意躲着他的目光。
许静婉学着沈湛的风格，也开门见山道：“白芷，将军要给墨白侍卫成亲，他说想要娶你。你可愿意？”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你若不愿意，将军就再给他重新选人。”
她话音一落，沈湛噗嗤笑出了声。媳妇聪明，学得挺快的。
墨白看了夫人，一脸的一言难尽。夫人这照搬的也太明明显了。不过，此时他更关心的是白芷的回答。
就见白芷一脸茫然的看着许静婉，半晌道：“小姐……你还好吧？”
许静婉抚额。果然是变化太大，白芷一时接受不了。这是怀疑她换了瓤子吗？
“你就说吧。一句话，你同意还是不同意？”许静婉继续问道。心想，反正已经问了，多来几次就会适应了。
白芷书被问得面红耳赤，头都都到了胸前
墨白看着心急，出声道：“白芷姑娘，我心悦你。你若嫁我，我定不负你。”
许静婉知道白芷面子矮，退一步道：“摇头不算点头算。同不同意你给个信。看把墨白侍卫急的呀，将军都心疼了。”
“同意。”没想到白芷竟抬头回了。她快速瞟了墨白一眼，又俯身道：“白芷谢将军和夫人成全。但是，白芷有个条件。”
几人一听俱是一愣。
墨白率先问道：“什么条件，姑娘请说。”
白芷鼓足了勇气道：“奴婢孤身一人，夫人是奴婢唯一的家人。成婚以后，奴婢还要留在夫人身边，继续照顾夫人。若是不成，奴婢宁愿终身不嫁。”
墨白闻言暗松口气，咧嘴一笑：“如此甚好。家人就应该在一起。”他也不会离开将军，正好两人还是日日在一起。
白芷脸更红了。她飞速看了眼墨白，匆匆给将军和夫人行了一礼，转身跑了出去。
沈湛冲墨白道：“剩下的事夫人会为你们筹办。墨白，不要忘了你自己的承诺。你若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都不用夫人出面，我就先收拾你。”
“属下谨记将军教诲。”墨白正色应道。
沈湛点头：“去吧。让含光进来。”
“将军，含光晚膳后去了二皇子府，要明日卯时才能回来。”墨白道。
许静婉忙提醒道：“墨白，有时间你再找白芷问问，看她还有没有要对你说的。”
白芷聪明敏感，性格内向。有些话你若不问她，她轻易是不会说的。许静婉希望两人能在婚前多了解对方一些。
墨白对着许静婉恭敬一礼：“是，夫人。属下这就去。”
看着墨白脚步轻快的出去了，许静婉摇头笑道：“有了媳妇，人看着都更精神了。”
沈湛夸奖道：“还是夫人心细。我真没想到墨白会有这心思。”
“你呀。在别的事上都很心细。就是在下属身上粗心。秋姑姑都多大了，还一人呢。若是老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多孤单。”
沈湛起身，挽着许静婉的手臂向寝室走去：“夫人批评的是。以后就辛苦夫人替他们操心了。”
“嗯。将军府要办喜事了。想想都期待。我计划，把西边的院子加一道矮墙，做他俩的婚房。再买个小丫鬟……”
许静婉絮絮叨叨的开始筹划起来……
第二日早膳后，沈湛去了早朝。
含光被蝉衣叫了来。
几个丫鬟被撵出去了。蝉衣却不甘心，拉着银霜藏进隔间里偷听。白芷无奈，只能由着她俩去。
含光因为昨日银霜的话，心中还不舒服。但是他没做过的事，并不感到心虚。
和夫人见了礼后，他便笔直的站着等夫人训话。
掌握了武将办事精髓的许静婉很自信。
她轻咳一声，指着含光腰间的荷包问：“含光，你腰间的荷包可是莲花送的？”
咦？夫人只是问话，并没上来就训他。含光抬头看了一眼，放松了身姿，低声道：“回夫人。是。”
“她说没说为什么要送你荷包？”
“……”含光想了想：“她说了。她说怕我忘了她。戴着这个荷包就不会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