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阁内,一连几日的抄书让苏槿手上长满了冻疮。她每日天还没亮就会被婆子叫起来抄书,每日除了用膳和睡觉的那三个时辰外,其余的都在抄书。若抄不完每日所需量,那婆子便不会给她吃饭。即使完成了,送来的饭菜不是冷的便是馊的。
寒冷刺骨的天气仿佛要把人冻僵一般,苏槿不禁缩了缩脖子,将一双已经快失去知觉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哈出一口热气。随后,她快速地搓揉着手掌,企图通过摩擦生热,好让自己能够握紧手中的笔继续抄写。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一条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了苏槿单薄的背上。刹那间,她身上那件原本就不厚实的衣裳被鞭子撕裂开来,一道淡淡的血痕若隐若现地浮现在白皙的肌肤之上。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苏槿瞬间扑倒在面前的书桌上,她紧紧地握着双拳,咬紧牙关,拼命想要抵御这钻心的疼痛。可是,还没等这阵疼痛稍有缓和,紧接着又是一鞭呼啸而来,精准无误地抽打在她的身上。
“啊!”随着这声惨叫响起,苏槿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摔倒在地。此时的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能用双臂死死地护住头部和身体要害部位,同时蜷缩成一团,竭尽全力地抵挡着那婆子无情的鞭打。
“哼,奴婢可是奉了王爷的命令在这里好生看管王妃您呢!今儿个送过去的那份您抄好的《女经》,王爷看过后觉得您肯定是偷奸耍滑、未曾用心,所以特意吩咐奴婢对您要严加管教!”
那婆子面无表情地说着这番话,话音未落,手中的鞭子已然再次高高扬起,然后毫不留情地朝着苏槿狠狠落下。就这样,一鞭接着一鞭,一下连着一下,足足抽打了整整十下之后,那婆子方才罢手。
苏槿忍着疼痛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随后颤抖着右手继续抄写《女经》。但她不知她每日抄写的,绝大部分都被婆子偷偷拿去烧了。送到萧北辰那里的便只有她所写的二十分之一。
“他当真如此绝情吗?”苏槿一边轻声呢喃着,一边用颤抖的手抹去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泪水如决堤之洪般肆意流淌,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面前的纸张上。缓缓地渗透进纸页之中,将原本工整的字迹一点一点地晕染开来......
夜色越来越深。苏槿却依旧抄写着《女经》直到月上中天,已是夜半时分,那个负责看守她的婆子这才允许她去歇息。
寒雨阁,甚至连最基本的生活设施都残缺不全。想要洗个澡,苏槿就必须亲自动手去烧水。她拖着疲惫而又瘦弱的身躯,艰难地一趟趟往返于厨房与房间之间,费力地将一桶桶刚刚烧开的热水提回房里。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尤其是那沉重的水桶,几乎要将她纤细的手臂压断。 但即便如此,她仍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如果吵醒了那个婆子,等待她的将会是一顿鞭子。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热水都搬到了房间里,苏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赶紧跳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浴桶之中。
温暖的热水瞬间包裹住她娇小的身体,渐渐地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可房间里仅仅点了一根微弱的蜡烛,那摇曳不定的烛火在黑暗的包围下显得格外渺小和脆弱,没过多久,就连这点最后的光明也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了。
睡觉只有薄薄的一层被子,身上的伤加上严寒,让苏槿无法入睡。她将身子缩成一团,但也无法抵御寒冷。或许就如同那婆子所讲的那样,只有死了才能出的了寒雨阁。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身处在延解阁内的萧北辰。苏槿已经被关在寒雨阁内整整十五日了,他也已经整整十五日没见到苏槿。这个惩罚,他不知道是在罚苏槿,还是在罚自己。这十五日,他哪也不去。每日批阅奏折后便歇在延晖阁内,连芙蓉阁也没去过,更不让柳墨烟来见自己。
萧北辰猛得从榻上起身,披上狐裘就往寒雨阁跑去。天寒地冻得,他就算再怎么生她的气,但也还是关心她的身子。
寒雨阁离延晖阁距离很远,萧北辰跑了一刻钟才跑到塞雨阁的大门口。门口的侍卫见到萧北辰来了后纷纷跪下。“王爷,您可是要进去?”侍卫抱拳问询道。
“把门打开!萧北辰一声令下,几个侍卫配合着打开了寒雨阁的大门,这响声也惊醒了熟睡的婆子。婆子怕被着北辰知道自己对苏槿做的那些事,立马披上外衣立马跑出了房间。
“奴婢参见王爷!”
“王妃呢?”萧北辰直接无视了跪在地上的婆子,径直往寝房走去。婆子立起身跟了上去,跪在了萧北辰面前,挡住了他的路。
“回王爷的话,王妃已经歇下了,天寒地冻的,王爷当心冻着身子。”萧北辰朝着寝房看去,寝房的灯已经熄了。
“好好照顾王妃,若王妃有什么好歹,本王唯你是问!”萧北辰瞪了婆子一眼,让原本就心虚的婆子被吓得开始发抖。
萧北辰再三犹豫下,还是离开了。既然是在受罚,他便不进去了。
他是想着自己平时太宠苏槿了,以致于她私自喝避子药。苏槿明明知道自己还想多要几个孩子,但她却还违背自己的意愿。确实应该好好惩罚一下她,免得让她失了分寸。她的命是属于他的,她的身子也是。
婆子送萧北辰出了寒雨阁后也终于松了口气。“难道她还有命离开这里?”婆子喃喃自语道。
萧北辰的命令她不敢违背,但柳墨烟她也得罪不起,这让婆子陷入了两难之中。
苏槿被方才寝房外的声音吵醒了,那声音是萧北辰的声音。苏槿裹上被子,悄悄走到门口,慢慢打开了一条门缝,但是外面什么人也没有。
“果然,人在又冷又饿又绝望的时候,会很容易产生幻听。他把我关在这里,又命人如此对我,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应该很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