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次转换,弹出几行大字。
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
江山多年,变化万千,去去重去去,来时是来时。
去留随意,宠辱不惊。
遵从本心,自在逍遥。
山高水远,有缘再会。
——李莲花\/李相夷。】
天机石上的的画面最终停留在这几个字上面,久久不散。
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了那厚厚的云层之中,只留下一抹微弱而神秘的光芒,宛如轻纱般轻轻地笼罩在天机石之上。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带来机缘的天机石突然间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化成无数银白色如同星光一样的碎片。
这些碎片并没有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纷纷坠落到地面,而是仿佛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它们在空中缓缓地悬浮着,并开始相互聚拢、融合,最终汇聚成了一条宽阔而闪耀的银色长河,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美得让人窒息。
它奔腾着,宛如一条银色巨龙,向着高悬于天际的月亮蜿蜒而去。它越升越高,终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条银色巨龙一头扎进了月亮所在的云层里,然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夜空重新恢复了宁静,只剩下那些被震撼到的人们,还沉浸在刚才那如梦似幻的奇景之中久久无法回过神来,怅然若失。
自天机石于众人眼中化为星光飞离之后,大家都舍不得离去,好似他们坚持在这里等候,就能将天机石盼回来一样,只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其他门派不得不回返大本营主持门派大局。
接下去的几日里,其他门派的人陆陆续续离去,四顾门一下空旷了起来。佛白石和肖紫衿在第一时间离开了四顾门,李相夷没有挽留。
或许多年以后他们会在江湖的某一个角落重逢,然后坐下来喝一杯茶,叙叙旧,谈一谈自己的年少轻狂,谈一谈自身多年以来的经历。
又或许他们会就此退出江湖,回去过另一种人生也不一定,毕竟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回去尝试一下走另外一条路。
至于乔婉娩,她暂时留了下来,不是旧情难忘,而是因为她左思右想后,决定接受了李相夷的好意,请桃清为她调理身体。
她一直遗憾自己体弱,无法修行高深的武功心法,所以只能留在原地等待他人回眸。可如果她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那是不是不需要别人陪伴,可以自己走出去,独自看看那让无数人向往的江湖风光。
用调养身体偿还当年求情之恩,他们以后就真的两清了。不拖不欠,或许就是乔婉娩和李相夷两人最好的结局。
最后,李相夷也暂时离开四顾门了,跟杨昀春一起离开的。桃清猜测他们大概率是去了一品坟。一品坟的机关阵法都暴露了,朝廷虽派了人过去,但是也挡不住有心人,比如笛飞声。
桃清在四顾门却也不觉得无聊,因为她终于见到了四顾门除了乔婉娩和石水以外的姑娘们。
当年李相夷强势折梅十七朵赠四顾门女弟子十七人,倾倒了无数江湖女侠们,无数人哭着喊着要加入四顾门。李相夷敢收,但是女侠们所在的门派却不舍得放手。谁家女弟子不是自家门派的宝,哪能随意加入其他门派。
总觉得人进了四顾门以后,就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李相夷的人格魅力,没有人会怀疑。
但也有那么一些人拗不过自家的弟子,只能含泪看着她们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四顾门。
故而,最终加入四顾门的倒也不算少,女弟子也有那么几十人。
桃清觉得四顾门的姑娘们十分地热情好客,昨天一位姑娘找她聊诗词歌赋,今天又一位姑娘找她聊琴棋书画,明天还有人约她一起做胭脂水粉。
活得亿点点久,所以什么都会亿点点,桃清跟她们倒也都能说的上话。而且,姑娘们斗志昂扬地来,双目无神地离开,让她好笑之余,也觉得十分快乐。
十七八岁的姑娘们天真稚嫩,活泼可爱,那点子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实在是叫人讨厌不起来,桃清是真的没觉得无聊。
当然还有个她特别喜欢的圆脸姑娘,慕锦。那姑娘爱吃零食,爱听八卦,小嘴叭叭叭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分外活泼。
她们两个一起去四顾门广场瞻仰新竖立起来的伪天机石,据说那是李相夷不知从哪里搞过来的石头雕刻而成,外表一模一样,就是小上许多的天机石。他还用少师在上面刻了字,用来纪念天降机缘。
显而易见,那里日后也会成为其他门派的人到四顾门的必去打卡点。
桃清喜欢跟慕锦聊天,因为从她的口中可以知道不少八卦,除了四顾门内一些谁喜欢谁的捕风捉影的八卦,还有外面的一些消息,她也十分灵通。
比如金鸳盟一行人回总坛的路上,遇到了十七次袭击,据说都是角丽谯的爱慕者,个个都想英雄救美。
比如听说就是因为笛飞声不在回金鸳盟的队伍当中,所以那些人才胆大包天想要救下角丽谯。
听说金鸳盟的一干人个个负伤严重,差点就被他们救成功了,还是最关键的时候笛飞声突然出现了,他们这才功亏一篑。
桃清看她说话说的口渴了,就温柔给她递上一杯茶。这姑娘也毫不客气地接过喝了。
她还待继续跟桃清说话,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喧哗声,瞬间从原地跳了起来,抓着桃清的手就要冲到大门口去。
“门主回来了,快快,我们去前面看看去。”
桃清顺从地跟着她走,结果走到一半,迎面就碰上了李相夷一行人。
李相夷随行的人员都是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唯有李相夷本人不一样,他神采奕奕,衣裳干净整洁,就连头上的每一缕发丝都很顺畅,一点也不像是奔波许久的人。在一群灰头土脸的人当中,显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桃清跟慕锦一起挤在人群中,笑眯眯地看着如众星捧月般耀眼夺目的李相夷。
李相夷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看到跟着其他人一样围观他的桃清,眉头一挑,上前几步。
随着他的走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了过来,然后看到另一边的桃清,顿时做了悟状。
身旁慕锦连连后退,将桃清凸现了出来。迎着众人发亮的目光,桃清尴尬一笑。
李相夷脚步一顿,威严的目光扫过去,那些人顿时做鸟兽散。李相夷这才满意,他走到桃清身边,伸手将一个盒子递给她。
结合他的行程,桃清有所预料。果然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一枚蜡丸。
看过天机石的人都知道,那是观音垂泪。桃清伸手将蜡丸握在手里,“真的给我啊?”
“答应你的。”李相夷理所当然道,“自然要给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以观音垂泪换取她出手治一个过敏,这可就溢价了啊,向来心黑手狠的桃清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看着李相夷叹息一声,“这可是观音垂泪,稀世灵药,就连笛飞声中了你的明月沉西海都能治愈,李门主,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观音垂泪不可的,你也可以找我商量的嘛。”
李相夷笑道:“你喜欢,就送你了。”他又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桃清,“还有修罗草的种子,我想着你既然对奇花异草有兴趣,说不得对修罗草也有一点兴趣,就取了一些回来。”
桃清没接,反问道,“是第三件事情的报酬吗?”
李相夷摇头,“不算。可以算是观音垂泪的添头,如何?至于第三件事情需要什么样的报酬,你可以慢慢想,我不着急。”一直欠着就挺好,她总有想要报酬的一天。
桃清这才接过修罗草,欢快道,“那就多谢李门主了。修罗草怎么说都是南胤三大秘术之一,我自然是有那么一点兴趣的。”
看到桃清将东西都收了起来,李相夷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两人并排朝着院内走去,桃清没话找话道:“李门主,一品坟之行可还顺利,碰到笛盟主了吗?”
李相夷颔首:“挺顺利的。笛飞声也确实去了,他想要观音垂泪提升功力,为此,我们只能打一架。”
桃清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李相夷克制住想要抽离的欲望,任她搭上自己的脉,“气息沉稳,毫无滞涩,看来李门主赢了,而且赢得挺轻松。”
李相夷的目光落在他们肌肤相触的地方,眼神微闪,漫不经心道,“嗯。如今的笛飞声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这次比武点到为止,我们都没有下死手。但我答应了笛飞声,来年春天,与他约战东海。”
所以,东海之战是过不去了吗?桃清忧心忡忡道:“生死之战?”
李相夷颔首:“对。笛飞声的赢面不大,但他想要通过比武实现破而后立,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所以,必然是生死之战。”他顿了顿,又道,“你要来看吗?”
忘川花已经有了消息,只待最后确认。而且这事拖延不得,因为想要它的势力很多,比如金鸳盟和朝廷。李相夷总觉得桃清得到了想要的,就会离开。
或许,他跟笛飞声的东海大战,她会感兴趣?
果然,桃清点头,“自然要去。难得一见的武林盛会,整个江湖的人都会去吧。”
她想了想,又举起观音垂泪,认真问他,“李门主,真的不要它吗?这可是能提升功力的好东西,服下它,东海大战你绝对可以碾压笛飞声。”
李相夷坚定道,“不需要。笛飞声是难得的对手,我尊重每一个对手,会凭借自身实力全力以赴,无需外物相助。”自负如李相夷,相信自己的天赋胜过外物。
桃清叹了一口气,“李门主光风霁月,可据我所知,笛盟主就很想要观音垂泪或者忘川花提升功力,他都不觉得尴尬,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李相夷反问道:“你不相信我?”
桃清立刻摇头,“不不不,我绝对相信李门主武功冠绝江湖,无人可及,只是吧,有时候多一份保障也是好的。”
她眉头微蹙,忍不住道:“而且,刀剑无眼,能在不伤及自身的前提下打败对手不好吗?”
李相夷却突然一笑,“清姑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啊?”
李相夷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说着自己辉煌的战绩,“我虽然从下山之日起,从未有过败绩,但我也曾有过无数的对手,天下第一的名头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以手中的剑杀出来的。我受过的伤,流过的血,杀过的人,多得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桃清歉然道:“抱歉,李门主,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只是……”
“不用觉得抱歉,清姑娘的心意我很感激。”李相夷眼中含着笑意,缓缓摇头,“我不怕受伤,也喜欢势均力敌的战斗。若这一次我选择灵药提升功力以轻松碾压对手,那日后,我是不是会喜欢上这种轻松获胜的感觉,从而加大对外物的依赖性,以至于失了武者之心,从而浪费了自身的天赋。”
桃清郑重道:“是我狭隘了。”任务是任务,个人是个人。李相夷的天赋世所罕见,他对自己的未来早有规划,压根不需要她揠苗助长。她只要留意不叫人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害了他即可。
她将装着观音垂泪的盒子往袖子里一塞,“好了,这东西既然落在了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了,谁来也不给。”
四顾门的客人离开后,客房就空了很多,但桃清没有搬离李相夷的院子,因为她觉得自己住不长,换来换去的麻烦。
李相夷当然也不提这事。上次差点叫角丽谯的人坏了事,他觉得那样的事情,绝不允许出现第二次。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自然是最稳妥的办法。
芩婆和漆木山当然也没走。两位老人家觉得,单孤刀欺师灭祖,相夷的兄弟待他也不甚真心,小徒弟在四顾门颇有些孤苦伶仃的凄凉之意,自然是不忍拂了他好意,只好留了下来。
另一方面也是怕他们两个走了,桃清一个人住着尴尬,到时候也跟着离开。小徒弟明显有意,他们能帮得自然要帮一把。
桃清:“……”倒也不必如此,在没有给李相夷和乔婉娩治好之前,她是不会走的,砸自己招牌的事情她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