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不记得那个张姨娘,她要不是把女儿换成了一个儿子,你以为她能当得了黄家的继室?黄家的家产最后能落到她手里?当初她那个亲生女儿虽然被换走了,但最后不也一样风风光光地嫁了个好人家?还带着一大笔嫁妆,谁敢说什么?现在整个黄家都是她说了算。你可不要妇人之仁。你这会的犹豫就是对你儿子的残忍,你不想以后你儿子跟着你吃糠咽菜吧?你要是错过了,你就等着在穷窝里熬一辈子吧。”
产妇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紧紧攥住了床单,指节发白。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真的,不会被发现吗?人家可是军人,万一看出了端倪,,,,”
老妇人立马道:“刚生出来的孩子,哪个不都是一个模样?而且大家都只是一开始看那么两眼就被送去婴儿室了,连亲妈自己都分不清,谁能发现?兰梅就在婴儿室里,她会帮我们安排好一切,换完之后,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怀疑。”
“娘,万一兰梅说出去了怎么办?”
老妇人冷冷道:“兰梅当初读书的钱是谁出的?是我当了一根钗供她。我了解她,她不会这么狼心狗肺的。”
老妇人见她还在犹豫,声音更冷了几分:“你别在这磨磨唧唧的,这事我做主了。你听我的,不给我拖后腿就行。你有没有这个好命,就看这一下了。”
正说着,突然一声尖锐的哭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六号床孕妇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而老妇人倒是很镇定,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三号病床的那个婆婆哭天抢地地冲了进来,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啕大哭:“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不长眼啊。又是个赔钱货,我真是命苦啊,白白好吃好喝地伺候她,倒是又伺候了个丫头片子出来。”
她哭得声嘶力竭,引得外头的人纷纷侧目。
更让人惊讶的是,她虽哭得震天响,但并不影响她收拾包袱。她三个孙女怯生生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奶,我,我妈还没出来呢……”最大的小女孩小声说道,眼里满是无措。
谁知那婆婆一听这话,反而哭得更大声了,她猛地一甩袖子,怒道:“你妈生了个丫头片子出来,我没让她把鸡蛋吐出来就不错了,还想让我继续伺候她?做梦。”
说完,她就背起包袱,怒气冲冲地往医院外走,头也不回。只留下干干净净的三号床,连一个碗都没留下。
而另一边,白桃和方素薇看完婴儿房,就回到病房里去画画。两人安静地坐在小桌旁,摊开画纸,拿着铅笔认真地勾画着刚刚记下来的五子棋的模样。
刚画完画,就见病房门被推开,方青峰推着赵静的床走了进来。
“娘!”
“娘!”
两人立马奔了过去。
赵静怀孕期间保养得好,孕期经常活动锻炼,又年轻,分娩过程很顺利,所以虽然进去的晚,但是比隔壁的刘蓓出来的还要早些。
“娘,你疼不疼?”方素薇小心翼翼地问,眼里满是担忧。
赵静声音虚弱道:“娘不疼,娘很好。”
江妈见赵静回来了,立刻把小米粥端过来。方青峰主动接过来,喂给赵静喝。
赵静也没矫情,由着方青峰喂,这个时候不让男人伺候,还等什么时候。
她一边喝一边看向白桃和方素薇问道:“你们有没有把五子棋好好记住,然后画下来?”
白桃忙不迭把桌上的画纸拿过来,递到赵静面前,“娘,你瞧我画的五子棋。”说着她还拍了拍小胸脯,“娘,你放心,五子棋的鼻子、嘴巴、眼睛、耳朵、额头、下巴,我都瞧得可仔细了。现在我能一眼认出五子棋。”
赵静连忙拿过来看,仔细一看,画上那个小婴儿果然和自己刚刚看过的儿子很像,小小的五官,皱皱的皮肤,头顶几缕细软的胎毛都被白桃画了出来,虽然线条还有些稚嫩,但细节却很到位,特别是五子棋的小鼻子,虽然小,但挺拔的很。
“我们小桃子画得真好。”赵静忍不住夸赞。
白桃又得意地挺起小胸膛,“首长交给我的任务,我肯定能完成好。”
白桃和大院里的孩子玩角色扮演玩多了,首长司令这样的词一不留神就会说出来。但赵静每次听到都会想笑,但一笑,就疼得厉害。
方青峰忙对白桃道:“你可别惹你娘笑,现在她笑不得。”又轻轻扶住赵静的肩膀,让她躺下,“你好好睡一觉吧,孩子的事,我来盯着。你放心。”
赵静微微点头,有方青峰在,她确实很安心。而且说了一阵话,她渐渐觉得疲惫,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便从枕边摸出事先准备好的自制眼罩戴上,很快便沉入梦乡,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
此时的婴儿室里,一名戴着口罩的年轻护士见四下无人,忙快步走向十号床的小床,正是五子棋熟睡的地方。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手心里全是汗。她刚伸出手准备解开襁褓的边缘,便看到了婴儿额头上那个显着的红点。
她猛地一怔,手指顿时收了回去,呼吸变得急促。
怎么回事?这个孩子的家人竟然提前做了记号?
本就满手汗的她,此刻心脏砰砰乱跳,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僵了片刻,想了想,快步走出婴儿房,绕到一个隐蔽的角落,低声道:“二姨。”
角落里站着一个衣着整洁,头和脸都用一块起了毛边的围巾包住的的老妇人,正是六号床孕妇的母亲。
老妇人见她出来,立马激动问道:“可是换好了?”
见对方摇头,且神色不对,立刻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护士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到她们,才低声道:“二姨,十号床的孩子额头上点了一个红点。只怕他们家早有防备。”
老妇人的脸顿时一垮,陷入了沉思。上午她为了避嫌,只是远远地站着看那个师长一家在产房外围着孩子说笑,她以为只是普通的高兴庆祝,哪想到人家早就留了心眼,在孩子额头上做了标记。也许,也不是留心眼,没准只是他们家的女孩作怪,点上去好玩的。
兰梅仔细瞧着二姨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道:“二姨,要不算了吧,他们点这个点估计是怕孩子被弄错了,万一被发现,,”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妇人打断,“不行,好不容易等来这样一个好机会。错过了就没了。”
“就不能给你外甥点一个一样的红点?”她想了想,又压低声音对兰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