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室,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跳跃,仿若不安的灵魂。
乾隆端坐在那张雕花梨木椅上。
可他面容却冷峻如霜,双眸凝视着虚空,心中恰似那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波涛汹涌,翻江倒海。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直隶官场此番闹出的,这一场惊天动地、足以撼动朝堂根基的糜烂风波,着实怪不得傅恒。
傅恒这几日子,殚精竭虑,披星戴月,在这暗流涌动、错综复杂得如同乱麻一般的局势中。
他凭借着非凡的智慧与果敢,将那些隐藏在暗处、肆意妄为、为非作歹的官员一个个,精准无误地揪了出来,已属不易。
原本,依照朝廷过往处置,此类大案、要案的惯例。
乾隆此前已然下了吩咐,让傅恒将这些罪大恶极、人神共愤的官员斩首示众。
在他想来,如此行事,既能给那些受尽苦难的百姓一个痛快淋漓的交代。
让他们知道朝廷绝不姑息养奸,也能给朝堂上下,所有官员敲响一记振聋发聩的警钟,令他们日后为官时,心存敬畏,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可此刻,乾隆却有了别样的想法!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醇厚,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一次,不按常规处理。
所有涉事官员,不论品级大小,明日午时统统给朕,押到菜市口,交由百姓对他们进行处决。”
此言一出,仿若一颗重磅石子被狠狠投入平静无波的湖面,刹那间激起千层浪,惊得一旁的傅恒不禁微微一愣。
他为官数十载,历经风雨,见过无数大场面,可这种处决人的方式,却是前所未有。
一时间,心头仿若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动,闪过诸多复杂念头。
但他毕竟久历官场,心思转得极快,很快便回过神来。
他心中暗自思忖,不得不承认皇上此举对于稳定民心而言,确有奇效。
这些年来,百姓们长期遭受这些贪官污吏的欺压盘剥,苦不堪言,若能亲手惩治,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老爷”。
百姓心中郁积的怨愤,得以尽情抒发,往后对朝廷的信任,定会如雨后春笋,节节攀升。
于是,他连忙整理衣袍,双膝跪地,双手抱拳,高高拱手,神色恭敬且坚定,“臣遵旨。”
随后,乾隆再次开口,“至于其他人,你就按照大清律例,逐一审视,酌情处置。
刘虎判宫刑,五马分尸。
史贻直的儿子斩首示众,至于史贻直家里的其他人,从轻处理,流放百里。”
今日叫那些侍卫守好大牢,别出什么差错!”
傅恒明白乾隆的担心,天地会的问题由来已久,绝非短时间能解决的,“臣明白!皇上,此番臣抓了,直隶一半的官员,有的身居要职。
他们一出事,会影响到直隶的民生,请皇上圣裁!”
乾隆不慌不忙地从袖口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书信,那书信的纸张在烛光映照下泛着微黄的光泽,递向傅恒,“此事,朕早有定夺,这是朕拟定的名单,你即刻通知下去。
用飞鸽传书,速速调他们来直隶,填补各处的空缺。”
傅恒双手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展开,目光匆匆扫过其上的名字,心中对乾隆的未雨绸缪、睿智决断钦佩不已。
他再次行礼,语气更加坚定,“臣遵旨,皇上英明。”
乾隆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直隶这场变故,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将原本平静的局面搅得支离破碎。
让乾隆的心情,有些不太美妙,仿若心头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难以释怀。
萧云并未依照先前所说,去找永琰。
她静静地站在房间的不远处。
傅恒从屋内出来,抬眼便瞧见萧云那如诗如画的身影,他快走几步上前,轻声叫了一声,“夫人。”
萧云轻点臻首,目光关切地看着他,轻声问道:“你和弘历的事情都谈完了?”
傅恒瞬间就明白,萧云亦是极其聪慧之人,索性便多说了一句,“老爷心情可能不太好,还请夫人多加劝慰一下。”
萧云微微垂眸,心中已然有数,柔声道:“好,你也早些休息,这几日辛苦了。”
傅恒恭敬地冲着萧云行了一礼,那动作行云流水,尽显谦逊。
随后,他微微侧身,优雅地让开道路,示意萧云先行通过。
萧云莲步轻移,轻轻推开了房门,屋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
她一眼便瞧见地上那摔碎的茶盏,洁白的瓷片散落一地,在微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仿若破碎的心事。
萧云心下一疼,下意识地就要弯腰去捡,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碎片的瞬间,乾隆一个箭步跨了过来,抢先握住了她的手。
乾隆的手掌宽厚而温暖,紧紧包裹住萧云纤细的手。
他目光温柔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轻声说道:“这些小事,叫别人去做就是了,莫要伤了你。”
萧云抬眸看向乾隆,只见他眉头紧锁,仿若被愁绪锁住了眉心,平日里那深邃睿智的眼眸,此刻也透着几分疲惫与压抑。
萧云心中满是怜惜。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柔地抚上乾隆的眉心,试图抚平那深深的褶皱,开口说道:“别皱了,本来年纪就大,再皱眉,可就越皱越老了。”
此言一出,仿若一阵清风拂过湖面,乾隆原本阴霾沉重的心情瞬间,被这俏皮的话语轻轻拨弄,泛起丝丝涟漪。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猛地伸出手,有力的臂膀一把禁锢住萧云的腰肢,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他故意佯装生气地问道:“怎么?云儿嫌朕老了,是吗?”
萧云抿嘴一笑,这次并未回话,只是眼眸中波光流转,透着几分狡黠。
乾隆见状,心中更是被撩拨得痒痒的,他微微抬起手,手指轻轻挑起萧云的下巴。
让她的面容完全面向自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调笑道:“既然云儿不开口,那是不是要朕向你证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