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这个可怜的女人,还只顾着为儿子有更好的结局而开心,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十三岁的沈时,在后宫当个多年小透明后,成了风光无限的贵妃之子。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和贵妃的第一面,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拉着他的手,尖尖的护甲戳着他的手心。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了,来叫一声母亲听听。”
涂抹着口脂的唇一开一合,但她的表情全是冰冷,打量沈时的眼神像是在打量物件,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货架上卖钱的商品。
这让沈时觉得很不舒服,他有自己的母亲,不像眼前这个人母亲,这不是他的母亲。
于是沈时强硬着没有开口,当贵妃娘娘的护甲,刺破他胳膊上的皮肉时,沈时一把打开了她的手,拔腿离开了她的表情宫殿。
这是谨小慎微的沈时,十几年来做的最大胆的一次动作,从贵妃的宫殿逃跑后,他心里异常的痛快。
只不过这份痛快很短暂,短暂的只够持续到晚上,就随着母亲的暴毙戛然而止。
太医给出的理由是,食用东西相克再加上身体不好,以至于暴毙而亡。
但怎么可能,母亲身体向来很康健,他们宫里的食物,从来都是固定的菜样,两人早上才见过面,怎么可能突然暴毙。
沈时一下就想到了下午发生的事,想到了张贵妃毒辣的面庞。
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十几年,她离世来的猝不及防,突然的让沈时不好相信。
看着母亲已经灰白的脸,沈时的脸上尽是茫然。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但眼眶却是血一般的红,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报仇!
他像发疯一般,冲进了贵妃的寝宫,他要为母亲讨一个公道。
由于他过继给了张贵妃,所以没有一个人拦着他,沈时冲进去时,张贵妃正在用晚膳。
一看到她那张脸。沈时心里的怒火更盛,他飞快的冲了过去,“是不是你,你个恶毒的女人,你害死了我母亲。”
沈时一把抓住了张贵妃的发髻,眼眶通红的逼问道。
“时儿,你干什么啊?”张贵妃的发髻被扯散,但她依旧保持着贵人的风度,不急不慢的说着。
“什么害死了你母亲,我才是你的母亲,你难道忘了吗?”
张贵妃说这话时,语气竟然带着一丝天真,同时她的眼神依旧是冰冷的,仿佛沈时在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
沈时再也忍不了了,他顾不上什么尊重,对着张贵妃怒吼道:“呸!你个杀人凶手还敢自称我母亲,我下午从你这出去,然后我母亲就暴毙了,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干的!”
“什么!李美人死了!”张贵妃没有回答沈时的问题,而是惊讶的叫出声来。
她浮夸的表演痕迹,落在沈时眼里就成了挑衅:“装什么好人,你会不知道……”
“够了!”突然一但极具威压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沈时接下来的话。
沈时回头望去惊讶的问道:“父皇,您怎么在这?”
“你问朕怎么在这,朕要是不在这里,怎么能看到我的好儿子如此耍威风。”沈立语气十分不满,看向沈时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
“你好大的胆子,既然过继给了贵妃,那她就是你的母亲,你竟然还敢对着动手,真是反了天了!”沈立把茶杯重重砸在地上。
皇帝的愤怒可不是说着玩的,他发现屋内的气压瞬时低了下去,所有人都吓的跪拜在地。
沈时也跪了下去,但他心里依旧不服气,疼爱自己的母亲突然死亡,并且凶手无疑就是眼前的女人,难道他连一个公道都讨不回来,就要一辈子忍气吞声吗?
沈时朝着上座的父皇行了一个大礼,接着开口道:“儿臣并非不知礼仪,只是母亲死的太过蹊跷,儿臣恳请父皇,派人去查一查还她一个公道。”
说完沈时再次叩头。
十三年来,沈时见沈立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更是向他第一次提要求,他本以为自己能得到满足,可回应他的只有茶杯碎裂的声音。
“你个逆子!朕已说过你只有张贵妃一个母亲!你这番话是在做什么?打算违抗朕的命令吗!”沈立指着沈时愤怒的吼道。
沈时胆子很小,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如此,母亲是说他像个小姑娘,可现在他没有母亲了。
无所顾忌的沈时罕见的胆大了一次,他没有理会父亲的暴怒,接着陈述道:“生恩不可弃,不论何时母亲永远都是我的母亲。”
眼看陈述不管用,沈时也开始打感情牌,他哭的涕泪泗流声音哽咽道:“一天不查出害她的凶手,儿子就一天寝食难安,父皇儿子恳求您彻查这件事,求求您了!”
见他如此执着,沈立沉默着没有说话,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哎呀~看你这孩子,怎么就听不懂话呢,时儿,你父皇整日操劳朝事已是辛苦,你身为子女不懂体贴也就算了,怎么还如此步步紧逼,实在是白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
张贵妃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听她的话沈立顿时改变立场,“这些小兔崽子就会找麻烦,还是贵妃懂得心疼朕。”
张贵妃笑着拉了拉他的衣角,假模假样的求情道:“陛下,时儿只是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他计较了。”
见爱妃如此懂事沈立甚感安慰,他拍了拍贵妃的手,“你啊你,爱妃哪哪都好,就是心太善良了。”
看着甜甜蜜蜜的两人,跪在地上的沈时心里五味杂陈,他尝试着想做最后的努力:“父皇您……”
不料才刚开口,沈立暴怒的声音响起:“来人,十皇子沈时顶撞贵妃胆大包天,给朕拖出去打十大板,以儆效尤。”
几个侍卫立刻冲进来,把沈时带了下去。
此时的沈时对自己的父亲,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他面如死灰的任由侍卫拉着自己。
被拖出门的那一刻,看着贵妃胜利者的眼神,沈时感到前所未有愤怒,从未有一刻如此渴求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