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烧了麻花鸭,跟土豆,鹌鹑蛋焖了一大锅,后院灶房门口那一片都香得不行。
蓉姑和芍药在灶房门口的露天灶台那里烧夜饭的当口,不仅家里的猫,村子里的猫都循着香味儿来到了骆家后院的院墙上趴着,一双双猫眼从四面八方盯着锅里冒着香气的麻花鸭,喵呜喵呜的叫。
然而,如此丰盛的夜饭,杨若晴和骆风棠却都没有口福来吃了。
为啥?
因为小二房的事情,一下子调动起了所有人的心。
隔壁的四房,刘金钏她们也准备了一锅丰盛的夜饭来招待大家伙儿。
并且还准备了一坛子酒,给大家助兴,晌午吃饭的时候没有喝酒,毕竟下午还要干活,一个个若是喝得醉醺醺的,也不好干活,所以就有人提议把酒留到夜里喝。
结果这夜里,出了这档子事,酒也是喝不了了,大家伙儿分批回四房吃饭,其余的人则留在小二房,妇人们留在曹八妹身边陪她,男人们则轮番看守着绣红。
绣红已经被五花大绑在床上,暂时失去了攻击能力,而且好像也很虚弱,眼睛半开半闭,嘴角哈喇子淅淅沥沥,整个人呆呆傻傻,旁边人叫她名字,毫无反应。
绣红屋门口,老杨头坐在绣绣送过来的凳子上,烦闷的旱烟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围绕着老汉身边一圈,烟雾缭绕,有人走近,都要被那烟味呛得咳嗽。
但是老杨头身在其中,却浑然不觉,他吐出几口眼圈,抬起头,望着绣红那屋,以及坐在屋门口的杨永智杨永青兄弟,老汉深深叹息了声,“去瞅瞅你们二哥回来了没?”
杨永智的眉头早已拧成了一个深深的‘井’字,双臂抱胸坐在那里,四下夜幕深沉,他的心情比这夜幕还要凝重。
听到老杨头的问,杨永智艰难的呼出一口气,看向旁边依靠着门框的杨永青。
“青小子,爷问你呐,你再去前院瞅下二哥回来没!”
杨永青斜依这门框,眼睛时不时关注着屋里床上被五花大绑的亲侄女绣红,眼神里都是担忧。
听到杨永智的话,他转过头来,有些烦躁的说:“用不着去瞅,二哥要是回来了,肯定来后院。”
“再说了,三叔四叔他们都吃饭去了,这边咱要多几个人盯着,万一被她挣脱出来,不得了!”
老杨头只能叹口气,说了句:“家门不幸啊,好好的,咋摊上这邪门事!”
“谁晓得呢,哎,倒霉,还又不晓得该咋整!”杨永青摇摇头。
这种东西邪门,不是一巴掌一拳头能解决的问题。
先前‘绣红’扑到二嫂身上咬二嫂,他们好几个汉子过去拉,结果,这十三四岁的丫头,竟然力大无穷,那嘴巴,那牙齿,牢牢咬住二嫂的腿,就像是铁焊给焊上去的似的,怎么都拉不开。
最后还得是晴儿,拿鞭子啪啪两鞭子,才抽得松了牙口,开始往后躲。
趁此机会,在晴儿的吩咐下,大家伙儿赶紧拿来绳索,把‘绣红’五花大绑控制住。
杨永智道:“爷,这会子事都来了,抱怨再多都没用。”
“我这哪是抱怨?我是担心啊!”
“爷,我晓得你是担心,但事已至此,但要的是想法子解决问题。”
“咋解决啊?这么邪门的事儿,我可是一辈子都没遇到过……”
杨永青突然说:“晴儿和棠伢子还有绣绣仨,去了道观那边请袁道长过来,袁道长是高人,肯定有法子!”
老杨头叹口气,“但愿吧,可是上回太岁……袁道长好像没咋使力,还是晴儿他们从镇上别处请来的那个王老师傅有几分真本事!”
“爷,上回太岁的事儿,袁道长在闭关好吧?”杨永智在道观干活,平日里跟袁道长接触的多,袁道长的本事,以及日常的起居等生活习惯,杨永智大概都摸清楚了。
杨永智是绝对相信袁道长的本事的。
“年初焕生爹的事儿,还有黑蛇青蛇走蛟……不都是袁道长办的么?如今桥洞底下悬着的斩龙剑,都是人家袁道长师门传下来的东西!”
杨永青也觉得杨永智分析的正确,“一事不劳二主,上回太岁的事,都已经是人家王老师傅经手的,护送太岁来村里这边,也是收尾事情。”
“袁道长也不好凑上前去,会被人说从是摘桃。”
杨永智也同样认可杨永青的说法,“摘桃是其次,这门道里有规矩,除非是王老师傅搞不定的,跟袁道长这个道友这里张口,让袁道长搭一手,这样才好两人一起做。”
哥俩在这里把上回的事情撸了个清楚,反正得出的结论就是:一切稍安勿躁,等袁道长过来,一切就好办了!
前院,堂屋里。
曹八妹躺在堂屋的躺椅上,躺椅上铺着毯子,曹八妹合衣躺着,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
在躺椅两边,孙氏,鲍素云,以及金氏都陪在身边。
堂屋里,灯火通明,平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拿出来的灯笼,蜡烛,此刻全都一股脑儿派上了用场,把这堂屋照得灯火通明的,如同白昼。
不是她们要如此糟蹋火烛和灯油,而是今夜大家都没吓到了,人在被吓到的时候,光明,温暖,能带给人安全感。
“呃……”
晕厥了的曹八妹突然发出一声幽幽的声响,人也缓缓睁开了眼。
“八妹,你醒了?感觉咋样?喝茶不?”
孙氏第一个察觉到曹八妹醒来,赶紧俯下身关怀询问。
曹八妹在睁开眼看到光亮中的孙氏她们的瞬间,先前的那些事情就流水般冲刷过她的脑海。
她猛地坐起身,四下张望,惊慌无措:“红丫头,红丫头……”
孙氏用力扶住曹八妹的肩膀,连声安抚:“八妹莫慌莫慌,红丫头在自个屋里躺着呢,永智他们在门口守着,没出岔子!”
曹八妹缓过气来,抓住孙氏的手,又急又慌,眼泪涌出来:“三婶,五婶,这可咋办啊?我家闺女可咋整啊,都这样了,她人能保得住吗?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