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个警察围捕三个中国特工失败,还被中国特工打死四个警察的事情,媒体没有报道,却并不影响事件成为东京市民的关注话题。好事的人把中国特工租用的木屋,当成了旅游热点,纷纷前来围观。原本住在木屋附近的居民,更是惊魂未定,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
“做梦也想不到,杀死‘演讲团’的中国特工,原来就住在我们这条街上。”
“谁说不是呢,想想还真是可怕呢!”
“有什么可怕的?这几年,我们这条街上什么都没发生。死了几个警察,没什么了不起!”
“什么都没发生?昨晚上有两个宪兵还被杀死在巷子口呢!你能保证这一带就没有中国特工了?”
“是啊,是啊,说不定,还有苏俄的间谍住在这条街上呢!”
“宪兵司令部把他们逼急了,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大事来,杀了天皇也不一定。兔子还会咬人呢,不是吗?”
“你竟敢这么说天皇?”一人怒道。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想怎么样,打架?你放马过来!”
发怒者胆怯了,闭口不再说话。
嘀嘀!
一辆汽车开来,在巷口停下。
竹下健太郎和一个士兵走下车,朝木屋前围观的十几个男人身边走去。
“打搅了!我是东京宪兵司令部的竹下中尉。请问,这家屋子平时里,都住着些什么人呀?”竹下健太郎指着出事的木屋问。
“听说是从鹿儿岛来东京做生意的。”一个穿黑色和服的男子说。
“做什么生意?”竹下健太郎问。
“不知道。”一个穿和服的男子回道。
“他们长什么样?”
“我没见过。”和服男子道。
“你们俩见过吗?”竹下健太郎问身边的一对夫妇。
“我倒是碰见过两回。”一个穿西服的男子道。
“你说说?”竹下健太郎说。
“两个男人。”西服男子道。
“两个男人?多大年纪?”竹下健太郎问。
“一个大约40来岁,另一个30来岁。”西服男子说。“一般都是同进同出。”
“你别胡说!明明是一男一女。”一个戴眼镜的五十岁男人说。
“你见过?”竹下健太郎问。
“我见过。男的30来岁,女的不到30岁。”
竹下健太郎从包里拿出几张画像,展示给在场的人。
“是画像上的这些人吗?”竹下健太郎问。
“我看有点像。”穿西服的男子道。
“这么说,这房子里一共住了四个人?”竹下健太郎问。
“准确地说,不是住,是来过。”戴眼镜的老男人说。
“来过是什么意思?”竹下健太郎问。
“来过就是来过。”西服男子道。“也就是平常不住在这儿。”
“他们跟街坊们有交流吗?比如说聊天?”竹下健太郎问。
“没有。”
“没有。”
“没有。”
“这栋房子的主人是谁?”竹下健太郎问。
“这栋房子,应该是广末太太的。”戴眼镜的老男人说。
“在哪里能找到广末太太?”竹下健太郎问。
“不知道。”
“不知道。”
“我去年见过广末太太。”一个女人说。
“在哪里见过?”竹下健太郎问。
“就在这街上。她当时刚刚从满洲回来。”女人说。
“从满洲回来?”竹下健太郎有点感到意外,“广末太太现在还住在东京吗?
“一个月前,又回满洲去了。”一个一直不说话的男子说。
“你怎么知道?”竹下健太郎问那男子说。
“他是广末太太的老相好!”女人笑着道。
所有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竹下中尉跟着笑了笑。
回到宪兵司令部,竹下健太郎向高桥圭夫做了报告。
“广末太太将房子出租给中国特工,然后就回满洲去了。”竹下健太郎说。
“看来,中国特工至少提前一个月租下了房子,作为预备的联络点。”高桥圭夫说,“继续清查一个月以来,所有对外出租的房子,要一栋一栋的查!”
“是!”竹下说。
中村雄二走了进来。
“搞清楚了。”中村雄二说。“有人向横滨的报纸和广播电台报料,说秋田敦子参加东京妇人会劳军团去中国,被逼当了慰安妇,投江自尽了。记者找到了秋田敦子的母亲,又得知金城由柰子也死在中国……”
“报料人是谁?”高桥圭夫问。
“一个自称吉子的女人。”中村中尉说。
“不是美由纪小姐?”高桥圭夫盯着中村雄二问。
“肯定不是。”中村雄二说。
“到目前为止,我们真是一败涂地。”高桥圭夫说。
“也有好消息。”中村雄二说。
“什么好消息?”高桥圭夫问。
“我正要向您报告,深津侦探和友坂侦探发现了苏俄特工的踪迹。目前正在监控。”中村雄二说。
“是吗?”高桥圭夫兴奋起来,“通知深津侦探来见我,我要知道所有细节。”
“是。”中村雄二说。
这天傍晚,刘简之回到家时,孟诗鹤正在厨房里做饭。
“你回来啦!”
“这是你要的面条。”刘简之将一袋面条放在柜子里,问孟诗鹤,“报表拿到了吗?”
“没有。”孟诗鹤说,“我们估计的不错,加贺直子果然是今天去参谋本部送报表。她警惕性不高,我一路跟着,想伺机下手,没想到她碰见了参谋本部的熟人,坐车走了。”
“再找机会吧。”刘简之说。
刘简之走到窗前,从窗户空隙往外看了一眼。
“高桥圭夫还没回来。”孟诗鹤说。“重庆要的日本本土兵力情报,你打算怎么去弄?”
“我以日中战争态势图缺日本本土兵力为由,向田山木原提起这事,故意让美由纪小姐听见。但是,美由纪小姐好像无动于衷。”
“她可能没有心思。”孟诗鹤说。
“没心思?什么意思?”刘简之问。
“北田和矢还在四处流浪呢,”孟诗鹤说,“她的心思应该都在北田和矢身上。”
“也许是吧。”刘简之说,“我听吉泽说,昨天晚上,又有两个宪兵被杀了。”
“昨天晚上?” 孟诗鹤说,“不会是程振奇悄悄干的吧?”
“我让周沪森去问问。”刘简之说。
“程振奇还等着参加一次大的行动呢。如果横滨仓库的目标放弃了,得赶快寻找新的目标。”
“是啊,我也为这个着急呢。”刘简之说。
“宋督导说,启用新联络点。”孟诗鹤将一个鸡蛋敲进锅里,冒起一股浓烟。
“日本人可不这么煎鸡蛋。”刘简之说。
“高桥圭夫又不在......”
“警惕性随时都要有。”刘简之说。
“天天味噌汤,吃得我想吐了。”孟诗鹤说,“这话谁说的?你!”
“我随便说说的。”刘简之说。
“武汉有什么消息?”孟诗鹤问。
“日军攻占武汉的速度,比我们预先估计的要慢一些。”刘简之说,“占领九江的日军106师团南下进攻南昌不顺,冈村宁次正在调整兵力部署。”
“打扰了!”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刘简之把门打开,见八木太太站在门外。
“八木太太!进屋里坐坐。”刘简之说。
“打扰了,佐藤君。我想问问正一和丘垣他们,去了中国没有?”
八木太太变得更苍老了,头发花白,却精心梳理过,只是一双眼睛,显得毫无光泽。
“正一兄弟俩,没有给您写信吗?”刘简之问。
“没有。”八木太太说。
“您担心什么?”刘简之问。
“他们早去中国,我就早安心。”八木太太说,“我听秋田太太说,新兵营的训练很辛苦的。”
到了中国,可不是幸亏这么简单的事了,刘简之想。
“正一他们上个月就出发前往中国了。”刘简之说,“不久就会有信来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八木太太对刘简之笑了笑。她的笑容让刘简之有些不忍直视。
“我告诉过他们,打死了多少中国人,一定要在信里告诉我。”八木太太说。
刘简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他不得不信。
“天皇也会跟着高兴的。”八木太太说。
“您还有事吗?”刘简之问。
“没事,没事。我回去装防毒面具去了。”八木太太说。“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装防毒面具?”刘简之问。
“是啊,每天装2000个。”八木太太说。
看来日军要使用化学武器。
“八木太太,我还没见过怎么装防毒面具呢,我跟你过去看看,顺便帮你们照张相?”
“好啊!”八木太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