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丰城赶回到都城时,已是几天后了。
两人着急赶回都城原因有二:一是魏凌尘还要参与审理上元节前一天太子出城要接大皇子时在城门处遇袭那事,另一个则是回来看看太子的情况。
两人回来前曾经跟拥有“不死邪仙”之称的重生门门主打听过,太子如今脏腑俱损,时日不多,就算为他传功力助其增强体魄也于事无补了。
进门时他并不在东宫,随从说太子进宫去向皇上禀报关于二皇子在西城门外那些士兵手里的兵器的来源情况。
既然太子不在家中,魏凌尘便打算出门去往大理寺主审那些袭击太子的人。
其实,袭击太子一事证据确凿,去审理无非只是去跟那些人整理清楚具体来龙去脉,真正的罪魁祸首二皇子也已经被抓到,去了也只是将来龙去脉整理清楚,然后向皇上给这些人请一个死罪就完事了。
真正的大佬,那位清池苑被灭门事件的主谋,幻翎阁的阁主早就在西城门前单兵挑衅时逃走了。
那案子,真正想审的人没抓到,抓到的虾兵虾将审了也没意思。
但既然皇上下了旨意,只得暂时去应付了事。
魏凌尘出门后不久,就见淮安王扶着太子从外面回来了。
上前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早在淮安王来都城时,就听从了太子的建议将之前藏在他那里的兵刃暗中运送过来。
此次两人一同进宫,正是要将这批兵刃送到陛下跟前,并将二皇子在丽城郊外私挖钨矿山的事情都合盘上报给陛下。
陛下听闻此事龙颜震怒,下令将二皇子打入地牢开春问斩。
要知道,大域朝开创至今,作为皇子,哪怕是参与过十年前动乱的那几位皇上的亲兄弟们也未曾遭受过公开问斩的行刑,这位二皇子可谓“独享此尊”了。
至于其私自开采的丽城郊区的钨矿,皇上下令将此矿收编国有进行开采。
在太子与皇上的一番周旋之下,皇上因着刚收入丽城钨矿山之事,已经放弃了染指南疆那座矿山的决定。
听到这里,任莎莎有些诧异,太子解释着道:
“孤知晓当今新南疆王是你助其登上王位的,也知晓你因他不愿朝廷染指南疆皇室手里的矿山,故特地借了丽城钨矿之事委蛇了过去,他日若孤驾鹤西游,孤的亲信会指引你如何以丽城钨矿之事与陛下周旋,让他放弃染指南疆矿山的念头。”
说着,他猛地咳嗽了起来,还不忘抬手示意身后的亲信走了出来。
那亲信看到太子咳得厉害,便紧张地上前扶住了他,眸中尽是担忧。
任莎莎抬眸一看,这位亲信便是之前丽城之行时的那位管财务的,当时她的真颜便是这位仁兄最先看到的。
太子朝那亲信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担心,然后又转向任莎莎道:
“黎祯之前在丽城处理了后面的事,那边主要都是由他在经手谋划,他日孤若驾鹤西去,你带上他,照顾好他,在淮安封地那边给他个好出去吧。”
见太子在交待身后事了,任莎莎蹙起眉宇来,嘴巴微张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他。
那黎祯见状,心中有怨,便上前道:
“小郡主,太子之前无论是待你,待五皇子都不薄,在下不求你们能给黎祯个栖身之所,但求你在太子还在世时不要过于冷待他,你知不知道那也他去你们住的院子寻你们,看到你们在那……”
话未说完,太子立刻转过身去狠狠地瞪住了他,眼神示意他不许再说下去。
任莎莎知道他说的是那夜两人为了让太子对她死心,刻意装作没看到他来,在院子里亲吻一事。
当时两人见太子离开后,心中还是一阵愧疚的,毕竟这事也不能怪太子故意挖了魏凌尘的墙根,委实都是意外之事,错不在任何人。
被太子警告后,黎祯只得生生咽下了那口气没把话说下去,但还是没好气地瞪了任莎莎一眼后便转过了身去。
看他乖乖闭嘴了,太子这才转过身来继续道:
“之前就曾允诺过你,等你大婚时,会以你兄长的身份为你备上嫁妆。”
说着,他又转向还在一旁生闷气的黎祯伸了伸手,那黎祯蹙眉道:
“殿下,那可是您多年来的积蓄,怎么能……”
又是话未说完,再次被太子眼神警告了,黎祯只好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来,递给了他。
他接过那本子,又转向了任莎莎,道:
“这是为兄为你备的嫁妆清单,五弟的府邸已经修缮好了,你们这两日便收拾收拾早些回家吧,回去时,孤会命黎祯将你的嫁妆一起送过去的。”
尽管退太子无意,但他竟然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任莎莎说是一点感动都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
可她已经有魏凌尘了,又怎么能收下太子这沉重的礼呢?
于是便道:
“太子心意,莎莎明白,只是我与师兄暂时没有搬回去的打算。
太子待我们如何,我们心里自是清楚的,此恩我们无以为报,但求太子准许我们留下陪您最后一程……”
说这话时,任莎莎都不禁吐了一口浊气,心情也是沉重到了极致。
太子听出了她话里有安慰之意,脸上闪过一抹苦笑,道:
“可惜了人生苦短,也不知孤能否熬到你们大婚之日,若能喝上你两的喜酒,孤也没什么遗憾了。”
说着,太子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旁的黎祯焦急地连忙过来搀扶着太子,太子又是笑着摆摆手,道:
“不妨事了,歇息一会便好。”
可众人皆知太子脏腑伤重,根本不可能再好了,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忧虑了起来。
黎祯提议要扶太子回去,他却将黎祯留下,让他带着任莎莎去库房清点嫁妆,他自己则扶着墙转身走了。
看着他有些孤独又落寞的背影,任莎莎心里越发地难过了,一旁的黎祯要带她去库房清点时,她却道:
“不必清点了,万一寻到救治太子的方法,那些东西还是还与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