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轻骑兵队一马当先,停在了城墙弓箭手的极限射程之外,这里仍然在塔楼的控制范围内,不过弓箭的杀伤力在这个距离上会遭到极大的削弱。
这队骑兵又分成了两部分,一队开始在靠近城墙的一边来回奔驰,扬起阵阵尘土,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遮挡黑石军的视线。
另一部分就躲在尘土之后,翻身下马,将马背上托着的物件取下,依次组装起来。
严海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命令塔楼上的弓箭手对烟尘之中进行抛射。
几轮箭雨下去,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待到烟尘散去,三架弩炮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严海瞳孔微微一缩,就算他是聚气武者,面对弩炮这种重型武器还是要避其锋芒的。碗口粗细的弩箭,精铁铸成的箭头,打在人身上,一打一个不吱声。
然后他又看到罗慕人将弩炮的炮口对准了旁边的塔楼,反而安心了下来。这玩意打人的杀伤力毋庸置疑,但是对青石砖搭建的塔楼嘛......要是这塔楼这么好破坏,严海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变成笑话了。
看着对方并没有在弩炮掩护下发动强攻的意思,严海认定罗慕人并没有把主攻方向放在塔楼上,于是安排好人手把守这段城墙,自己前往城楼所在的位置。
从罗慕人兵力的动向来看,这里毫无疑问才是重点。
严海赶到的时候,罗慕人正好发起了冲锋,黑石军就像最开始预演的一样,分段放箭。一批弓手射完一轮,马上撤回换下一批,保证箭雨持续不间断,顺着罗慕人冲锋的脚步向城墙收缩。
罗慕人的阵型很稀疏,他们没有全军压上,而是交错着行动,一个千人队分成左右两部分,交替前冲。这样不仅可以规避城墙上抛出的箭雨,也可以用尘土掩护旁边分队的行动。
严海见状,立刻指挥弓箭手调整战术,不再追着罗慕人的行动计算落点,而是覆盖某一个位置等着罗慕人一头撞上来。
这个方法效果确实要好得多,罗慕人在冲锋时绝对是不能停下来的,否则会打乱整体的节奏。
罗慕路斯的重骑兵从来就不是为了攻城而设计的,他们的装备也完全不合适用来攀登城墙或者进行巷战。但帝国的战士从来不会对眼前的挑战说不。
暴殄天物的,所有重骑兵都卸下了拖累自己的重甲。有这玩意在身,别说是黑石军的弓箭了,就算是普通的弩矢,距离稍微远一些的话,也没办法对他们造成有效的杀伤。
但是穿着这种重甲,他们就只能在城墙墙根下面蛄蛹了,还指望爬墙呢,陡一点的坡估计都爬不上去。
最前方的罗慕路斯骑兵一齐举盾,重骑兵的大盾几乎可以覆盖半个身子。骑兵们举盾并排而行,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道铁壁在高速移动。箭矢落在上面,就像是雨滴砸在了石头上。大盾岿然不动,箭矢弹飞出去。
盾墙也不是完全密不透风的,偶尔还是有箭矢能从盾阵的空隙间掠过,射向后面没有保护的士兵。
罗慕人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傻子,他们的战斗素质比黑石军强出不止一个铁燕寨。那些藏匿在盾阵后面的士兵,纷纷从腰间掏出短剑,格挡着威胁到自己的箭矢。
“标枪队,掷!”随着罗慕人的千夫长一声大喝,后方数百名骑兵开始飞驰,他们每人的手上都反攥着一杆一米长的尖头标枪。
这就是罗慕路斯骑兵无往而不胜的大杀器之一。
普通的弓骑兵很难对在守备状态的固定目标造成有效杀伤,标枪就不一样,这些特制的破甲枪头在百米的距离上,经过战马助跑加速,可以洞穿他们自己重骑兵的大盾加甲胄。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个困扰着无数人的难题,在此刻具象化了。
“掩护!”严海的命令被传达下去,弓箭手们慌不择路地逃窜,靠近女墙的直接矮下身子猫起来,万事大吉。那些抢不到阴影位置的,就只好原地趴下,或是和其他人拥挤在一起。
一些心理素质差的民兵,更是推搡着朝城墙下涌去,狭窄的楼梯人满为患。
标枪带着死亡的呼啸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入人群之中。这种飞行速度缓慢的重武器,在面对同等级别的骑兵军队的时候,效果不会很好,不过破阵能力是无话可说的。
一杆标枪擦着城头的墙砖飞过,在墙砖的侧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碎石飞溅,剧烈的摩擦甚至将砖面上拉出一道闪烁的火痕。
两名民兵弓箭手躲闪不及,被标枪一前一后洞穿,胸口和腰间留下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两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眼神空洞,挣扎一番后失去了声息,他们手中的弓矢也跌落在地。
城墙的防御还是很靠谱的,只是最边缘的墙砖已经变得坑坑洼洼了。有一些标枪在投手刻意的控制住下,并没有覆盖到城头对守军进行杀伤,而是没入城墙的缝隙间,稳稳当当地插在其中。
依靠标枪的压制,第一波骑兵队终于抵达了城墙下方,并且他们没有受到重大的损失,除了一些轻伤员和几个被流矢爆头的倒霉鬼,其他人全都做好了攀登的准备。
城墙脚下是弓箭的射程盲区,黑石军士兵迅速从物资库中搬出滚木礌石,架上城头向下投掷。
罗慕人不会给黑石军杀伤自己的机会,由几名百夫长领头,攀上深深刺入城墙表面的标枪,向上攀登,这就是标枪队为他们建立的支点。
“哈!”一名百夫长在攀登的路上一剑斩碎头顶的滚木,碎木屑落了他一身,却丝毫没有阻碍他的脚步。
一个翻身上跳,百夫长站上城头,立刻就有两名黑石军老兵扑上来想将他推下城墙,而百夫长眼疾手快踹翻最近的一名民兵,用手中战剑刺入他的胸腔,顶着尸体撞入两名老兵的怀中。
一击得手,百夫长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趁着还没有其他人围上来干扰自己,回到城墙边缘接应自己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