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别人一次一次教我接受自己不被在乎,看错一个又一个我所珍视的人,即便我是一只染血的乌鸦,可依旧会有人愿意陪着我。
不……
看着苏朝露眼里的血丝,我突然觉得心疼大过于自己的感慨。
她太小心翼翼了,小心到怕疼,小心到表达爱意都是询问……
我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语,而是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忘却了一件又一件无聊的事情,只希望自己……
也不对,是我又糊涂了,拥有苹果时,我只应该在意苹果……
我睁开了眼睛,看着苏朝露湿润的眼睛轻声道:“苏朝露。”
“桶哥……”
“咱们明天就回家吧,回我们自己的家。”
我伸手擦了下她眼角的泪水,继续沙哑着声音说道:“咱们幸福着……一年又一年。”
她抿了下嘴,又继续小声问道:“那你是答应我了?”
“我答应。”
苏朝露带着笑容抹了把眼泪,然后看着我身后轻声道:“你看……我就说桶哥是爱我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张时也领着屈欣来到了我身旁。
他递给了我一束花,犹豫了片刻轻声道:“还你的。”
我愣了下神,又低头看向了他手里的石头。
张时嘿嘿笑了下,丢掉了石头尴尬的说道:“你要是不答应,还给你的就是一板砖。”
“才不要!”
苏朝露咋次擦了擦眼泪,然后开心的朝我伸出了手。
张时见我有些迟钝,戳了下我的胳膊没好气的说道:“被揍傻了啊?送花啊,你真以为送给你的?”
我红了下脸,低头看了一眼花后还是重新递给了张时。
“苏朝露。”
“嗯?”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把手搭在了她举在半空的手上,随后紧紧握住了手心传来的温热。
“还记得我的战车吗?”
“摩托吗?”
“不,自行车。”
我笑了下,又接着问道:“我现在穷的叮当响,加不起油,只能骑自行车。”
张时没好气的踹了我一脚,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我说常青,这事你跟我说就行了,表白呢,你干啥啊这是?没经验也不用这样吧?”
“你别说话!”
屈欣带着歉意看了我一眼,然后拧着张时耳朵站到了一旁。
苏朝露捏了捏我的手,把我拽到了她面前。
“桶哥,你要骑着自行车……”
“带你去买花!”
“那我要大束的!”
“那买一整棵树。”
“那栽在别墅里。”
……
一个小时后,我骑上了那辆生锈的自行车,身后的苏朝露紧紧抱住了我的腰,她的怀里是属于她的玫瑰。
晃晃悠悠中,她靠在我的后背轻声说道:“桶哥,济南的两套房子我已经挂出去了,或许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要去看看江叔吗?”
我愣了下神,干咳了一声小声问道:“你想去吗?”
“他对你很好的……”
“我明白了。”
凌晨十分,我在孙姨的交涉下来到了江叔所在的医院,在签完字搜完神后我也带着苏朝露走进了病房。
江叔还没有睡,床头还放着一摞书。
“江叔……”
“坐吧。”
我点了下头,和苏朝露坐在了他的床边。
江叔打量了我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苏朝露和我紧握的手上。
“常青……你果然是最听话的那个。”
“是啊,我一直都很听话。”
“恨我吗?”
“不恨。”
见我回答的如此干脆,江叔在迟疑过后忍不住问道:“我们都这么对你了,你为什么还是这副样子?这样不好……”
“江叔……”
我干咳了一声,红着眼起身帮他揉捏着肩膀说道:“如果你真的这么对我,老高就不会把证据放在您的车子里,您也不会让我去学防身的技巧,也不会……”
“你是在骗自己。”
“那我能怎么办呢?”
我撇了下嘴,红着眼睛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也不想去知道那乱糟糟的真相,现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去想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唉……”
随着一声长叹,江叔也伸出了颤抖的胳膊拍打了一下我的手。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他带着深深地疲惫笑了下,然后拉着我的手说道:“车子会被扣留,我现在身上也没钱,唯一留给你的只有那套别墅了,必要时卖掉它换些钱,你和苏朝露好好的……”
顿了顿,他又干咳了一声看着苏朝露说道:“李老师那边我也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以后你……”
看着不停咳嗽的江叔,我终于红着眼睛哽咽着问道:“江叔……”
他摇了摇头,虚弱的说道:“别怪你姜叔叔,也别怪你蒋阿姨,要怪就怪我当初被钱冲昏了头脑,回去吧……”
见我没有动作,他叹着气接着说道:“我死不了,就是累,对了,常青,最后再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您说。”
“等你和苏朝露有了孩子,抱过来喊我一声爷爷好吗?”
江叔说完后一滴浑浊的泪水突然掉在了苍白的被子上,我看了一眼红着眼睛的苏朝露,颤抖着手帮他擦了擦眼泪。
“江叔……爸……会的,我会的,等着我好吗?”
江叔在听到那个字后也终于忍不住颤抖起了身子,苏朝露见状握住了他的手,带着笑容说道:“叔叔,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您对常青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没有人会去怪你,你好好的……听话……”
“听话……我听话……”
江叔仰头平复了下情绪,可是眼泪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掉。
“走吧,你们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顿了顿,他又用着柔和目光看着我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遇到了贵人,或许很快我就能出去。”
“吴姨么?”
“嗯,我们聊过。”
“所以江叔,我不恨你是对的。”
我擦干眼泪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拉着苏朝露站起了身朝他鞠了一躬。
“江叔,我去给您赚养老钱了。”
“去吧,记得平安快乐又幸福。”
“会的,您保重身体。”
……
一个小时后,我和苏朝露回到了胡同,我坐在房顶上点着烟,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不断飘落的雪。
“桶哥,你不一样了。”
“嗯?”
“你开心了。”
“我当然开心。”
“我指的不是不是我们,是江叔。”
我愣了下神,深呼了口气说道:“算是解开了一个心结吧,或许那东西就不需要了。”
说着我从兜里掏出了药瓶放在了脚边,苏朝露看了一眼,捡起来抛向了远方的黑暗。
空中那道弧线带走的不只是我这一阵压抑的情绪,同时还有那不堪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