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噼里啪啦,短短十日,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一样不少。
凤冠霞帔,天子赐婚,明媒正娶。
容寂一身红绮,容颜俊逸,自在春风,骑在高头骏马上,其后花轿随行,迎亲队伍占满朱雀大街,唢呐奏响,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浩浩荡荡,令人艳羡。
纵使卿言如今只是一个庶族孤女,容寂给她的迎娶排面不比任一上京贵族娶妻的排面低。
他的言儿卿卿从此以后不用再受委屈,该有的风光一样都不能少。
容寂给上京城里的公侯王爵、有头有脸的官僚都下了请帖,他刚回上京本就风头正盛,无论士族世家还是朝中新贵,想与他拉近关系,都要来赴他的大婚之宴。
长陵王府宾客满座,真心祝愿也好,不得已要来也罢,大婚仪式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举行。
“一拜天地,佳偶天成,喜结连理。”
“二拜高堂,情如东海,福寿百年。”
“夫妻对拜,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司礼官喊到上拜高堂,在座的宾客举目望见高堂之上四把空椅,皆心有戚戚。
身着喜服的两人却坦然三拜,礼成送入洞房。
盖头之下,紧张三日的卿言,在今日的大婚仪式上反倒镇定非常。
被送入淇澳苑的婚房中,她手执团扇,安静等待宴完宾客的容寂回房。
夜色渐浓,喜烛长燃,浮光点星,暗香盈室。
采桑采月在外间行礼,卿言便知容寂回来了。
他的脚步一如既往沉着稳重,行至床榻边,落坐在她的身旁。
“言儿的扇面可以放下来了。”容寂温声细语,缱绻情深。
房中只剩他们两人,宾客散席,外面静谧无声。
卿言在他的引导下,缓缓从扇底露出玉颜。
眼波流盼,胭脂红妆,月貌花容,芳华绝代。
她身上喜服绣鸳鸯石榴图案,霞帔绣双孔雀云金璎珞,留仙裙取百子百福花样,曳地三尺,满头青丝盘成新妇发髻,钗环琳琅,光彩耀目。
“言儿美得不似凡尘人,犹似神霄宫阙上的九天仙子。”容寂不吝赞口,兴有荣焉。
卿言含羞转眸,双颊嫣红,让人不禁生出爱怜。
她悄然去打量容寂,他穿这身大红喜服,仪范堂堂,风神轩举,俊美无俦。
曾想象过容寂一生必有三次穿红,高中大喜,升官大喜,成婚大喜,之前她从未预想与他成婚,新婚夜见到他穿喜服的女子会是她。
“你也丰神俊朗,翩翩然宛如谪仙。”卿言从石榴树下见到容寂的第一眼就承认他相貌过人,这是第一次当面说他长得好看。
容寂一笑,容色更显出惑人的绝美。
他朝她倾身过来,卿言以为他等不及要来亲她,他们合卺酒还没喝。
然而容寂却是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横抱起,离了床榻。
“先带言儿去个地方。”
原本容寂住的淇澳苑里没有婢女伺候,这里成了他们的婚房,采桑、采月、星竹、霜微她们都被调来淇澳苑伺候。
今夜容寂一进洞房,淇澳苑里伺候的婢女全都退地远远的,看不见人影。
容寂抱着她离开淇澳苑,在府中穿行。
外面仆从还在忙碌着收拾办宴席留下的狼藉,容寂新婚夜抱她外出,去的地方竟是她爹爹之前用的书房。
爹爹的书房和卧房空置着,卿言看到容易触景生情,两年前回到原来的卿相府,她每每都只在苑外驻足,没有勇气进到里面去。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卿言诧异。
容寂步履稳健,没回答她,直接带她推门入内。
左右两排香烛长明,卿言一眼就望见了房中供奉的四块牌位。
她在他怀中一怔,心下跌宕,强烈起伏。
“言儿爹爹的罪臣之身暂且无法洗去,坟茔暂且无法迁移厚葬,我只能替言儿立一块牌位供奉。”容寂将她放在地上,两人并立在牌位面前。
牌位是新供奉的,今日他们成婚,高堂之上空无一人,此刻才是真正的“二拜高堂”。
卿言眼眶湿润,身姿软下去跪在脚边的软垫上。
“爹爹……”
容寂跟着她一起跪在旁边的软垫上。
卿言看清牌位上的名字,容寂给她爹爹和早在她三岁便已离世的娘亲都立了牌位。
旁边两块牌位上,一块写着“父梅敬臣之灵位”,一块写着“母房涟漪之灵位”。
梅敬臣和房涟漪是容寂的父亲和母亲?
卿言仔细盯着那两个陌生的名字。
“我将言儿爹爹的书房改成祠堂,以后言儿随时都可以来参拜。”容寂与她执手。
卿言泛泪的目光与他对视上,对他有感激,有感动。
“旁边是你的爹爹和娘亲?”卿言与容寂相识以来,从未听容寂提起过,也从未见到过一个他的亲族。
卿言猜测过容寂跟她一样,已无至亲在世。
容寂唇边的笑里夹杂着一抹自嘲,淡淡轻叹,“算是吧。”
一个生出了他,一个跟他毫无关系,若他们不算他的爹娘,那他都不该存在于世。
卿言从他话里听出奇异,爹娘是就是,怎么能叫“算是”?
“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爹娘?”卿言探问。
容寂笑容黯淡,“等以后再告诉言儿。”
不论如何,容寂会将这两块牌位跟她爹娘的牌位放在一起,那一定是他认为的父亲和母亲。
“我们成婚,你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我的爹娘也是你的爹娘。”卿言眼里坚定柔和。
经常听她叫爹爹,容寂从小到大“爹”这个字都没叫出口过,生硬又别扭。
“嗯,言儿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容寂倏而晴放,发自内心一笑。
拜完高堂,容寂将她抱回洞房中。
“我们该喝合卺酒了。”卿言坐回床榻边,积极面对她和容寂已结为夫妻。
合卺酒就摆放在床榻边的小茶几上,容寂顺手更方便拿取。
容寂在与她喝合卺酒之前,还有一物要拿给她看。
那物被他提前放置在软枕下,是一支长条形的檀香木盒。
在卿言狐疑的注视下,容寂将木盒打开。
映入卿言眼帘的,是两缕打结绑在一起的发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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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能肝出这么多了,咱就是说言儿爱上容哥合不合理吧,这层层攻势很难不沦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