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谷将胡筱原骗到周豚处,并蒙骗其签下卖身契。胡大川前去要人,反被周豚的小叔周冈打死。在城外,张玄真和程妙音设下防护法阵,隔绝神识,在其中商量下一步作何打算。
张玄真:“明天天亮,便到观山楼去坐着,那里人多嘴杂,看看能不能找到跟曲乐三坊搭上关系的机会,进而再和教坊社搭上关系。”
程妙音点头答应。
第二日上午,夜雨转雪,早上刚停,地上霜白渐退。
二人在观山楼的最底层角落处坐定,同样点了茶和一盘点心,约么坐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程妙音眼尖,一眼看到潘乐君从观山楼前急匆匆跑过。
原来是昨夜胡大川说要去找他们的闺女胡筱原,但是一夜未归,今天天一亮,潘乐君便急匆匆的去找人,害怕胡大川出什么事儿。
清晨雨住,空气中阵阵凉意。
潘乐君头发凌乱,几缕散发拧成一缕,坠在额前,呼哧呼哧不停地喘气,空中飞,地上跑,翻墙越巷,四处寻找。三步,两步就走到了周豚的宅子前。潘乐君虽然是炼气期的魔修,神识甚弱,但是在周豚的宅子前,她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胡大川的气息,便停下脚步,在这里细细查找。果不其然,在街角的一处污水泥潭中,潘乐君看到了他男人胡大川的头颅。沾满污泥,还被野狗啃去了几块皮肉,惨不忍睹。顿感天旋地转,气血倒流,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在前胸,待她把这口气缓过来之时,便哇一声哭倒在路边。伤极悲绝。嚎哭良久无法释放心中淤积的情绪,绝望无措。周围路人更是远远绕开,不敢靠近。潘乐君单手扶住胡大川的头,收拢胡大川还未散尽的气息,尝试搜魂。半盏茶功夫,潘乐君收回搜魂的手,双手撑地。面朝地面,有泪无声,双指狠狠挖进泥中。
胡大川被人杀死的来龙去脉随着搜魂进入其神识。想到周朝仓,周冈,周千夏三人,潘乐君自知无力对抗,强压决死之心,迈出千斤双腿,去找曲乐三坊,那是她最后的希望,不知曲乐三坊是否肯为他出头,报此杀夫夺女大仇。
既然自己势单力孤,潘乐君干脆就把事情闹大,她心里想着:“火头寨素来蛮横嚣张,一定不止我一家与他们有仇,去把受欺负的人都找来,一起求大档头出面。”想到此处,潘乐君飞身去往魔心城东城,敲东门访西户,凡是她知道曲乐三坊下的艺人,都去找了一遍,把胡大川的事情跟他们一遍遍地讲,不少人义愤填膺,也有碍于情面者,愿意陪着她一同去曲乐三坊,求曲乐三坊的大档头出面主持公道。太和幽冥境内各地皆有曲乐三坊,其主事之人便是大档头,手底下是左、右护堂。左右护堂的修为一般比较高强,手下各带一拨人,保护曲乐三社的安全。
第二日潘乐君竟然召来了数十人,一同前往曲乐三坊,希望大档头能出面替潘乐君主持公道。
魔心城曲乐三坊的大档头成山泽,三十多岁,七尺身高的一个男子,皮肤黝黑,络腮胡须,目字型长脸,筑基高阶修为,站在正厅门口,正在问家中下人:“门口因何事来了这么多三坊下的艺人?”
这下人刚才在门口已经和潘乐君询问过其来由,于是便将潘乐君所遇杀夫夺女的事情跟大档头成山泽讲了一遍。看着门口可能有乱局,成山泽手下的左、右护堂也走了过来,左护堂杨达,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右护堂章哀素,身高七尺,竟是五大三粗的一个女魔修,和旁边的杨达差不多年纪。二人皆是结丹初期修为。
成山泽令下人打开门,他带着左、右护堂走出门外。看着门外如此声势,以潘乐君为首,围了数十人,皆是与火头寨有过节的恩怨宿仇。潘乐君所遇之事最为恶劣,也成为导火索。曲乐三坊势如骑虎,此事不得不管。但面对火头寨,成山泽怕自己手下强者不够,便派人去找了当地教坊社的行社。教坊社的总坛在九转城,为了管好曲乐三坊,以防生有二心,各地皆有教坊社的行社,行社之中人数不多,却权力通天。
前边大档头成山泽领路,后边是杨达、章哀素,再往后便是以潘乐君为首带着一众数十人,吵吵嚷嚷,义愤填膺一起去往教坊社的行社。路上尽人围观,自然惊动了正在喝茶的探听消息的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相互一使眼色,立刻隐匿气息,以周围人根本无法察觉的身行速度,追上潘乐君一众人,并悬于半空,暗暗观察。
教坊社行社在御街城主府往东不远处。此刻成山泽一众人已经收起遁光,落在教坊社行社的门口。
张玄真二人于空中放出神识,可以清晰地听到地面上,潘乐君正在跟教坊社的人交涉,血泪控诉火头寨的恶行,周围跟来的人个个表情悲愤。从潘乐君的语气可以听得出,她心中深知凭着火头寨,要让周朝仓给他的男人胡大川赔命,是绝然不可能的。但火头寨必须得给一个说法。此外最重要的是赶紧把她女儿胡筱原找回来。
潘乐君这么大的声势,周朝仓怎么可能不知道!看了看身边的周刚。那眼神好像在暗自埋怨:“看看你这草莽杀人的行为,惹来多大麻烦!”但也没说什么,扭头洒下人去,将其手下全部召集回来,锦城十霸,聚首于周朝仓的府宅。
张玄真并没有忘自己的主要目的,一边听潘乐君这一行人交谈,一边以神识在教坊社行社里暗查禁山魔幡的下落。没成想,这行社当中被张玄真发现了还有一高手在。修为应该是结丹中期境界。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娘子,行社当中有高人坐镇。”
程妙音芳心一警,回道:“什么修为?”
“结丹中期!”张玄真。
程妙音:“那咱们该当如何?是走是留?”
张玄真:“留下!看看这事如何发展,现在还没有找到与教坊社搭上关系的机会。”
此时已近晌午,阴云翻滚,天未放晴。
张玄真对程妙音道:“你看,这教坊社打算下场替潘乐君出头了。”
程妙音想了想,问道:“若打起来了,咱俩帮谁?”
张玄真:“都是幽冥境的人,咱谁也不帮。若真打起来了,咱们回观山楼喝茶去。”
程妙音:“这就走了?还怎么搭关系。”
张玄真:“我已经想好一计。”
程妙音斜眼看了一下张玄真:“你何时学的如此故弄玄虚?整天念叨‘我有一计,我想出一计……’”
张玄真笑笑。
教坊社这边最终还是由成山泽带头,手下杨达、章哀素,还有教坊社召来的数十名魔修,与潘乐君一道杀气腾腾冲向火头寨。
程妙音正欲动身跟去,张玄真一把拉住程妙音道:“走吧,回观山楼喝茶去。”
程妙音:“为何不去?”
张玄真:“败局已定,不用看了!”
程妙音:“败?谁败?”
张玄真:“自然是教坊社这边,一群乌合之众!”
程妙音:“你不是说要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嘛?这又不去了?”
张玄真道:“败局已现,机会便来。走吧,喝茶听评弹去,一切都在按照你家夫君的预料发展。”
程妙音疑惑地摸摸头,轻声嘟囔道:“怎么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
见到周朝仓,周豚就在其身后,此刻于秋谷也在周豚身边,潘乐君看着自己的这几个仇人,气得浑身直哆嗦,手握长剑,怒目圆睁。挺身站在教坊社一众人的最前边,剑尖一指问道:于秋谷。我女儿在哪儿?
于秋谷简单回了一句:“卖了!”
潘乐君差点没气得又吐一口血出来,厉声道:“你凭什么卖我女儿?卖哪里去了?”
于秋谷拿出了两份文书说道:“这一份是她的卖身契,这一份是和我的婚书,我卖我老婆,你即便是她未嫁前的娘也没有用。”
潘乐君:“没有父母之命,你这婚书不管用。你告诉我,我女儿在哪,快说,快说!快说——!”
见潘乐君情绪失控,于秋谷便没有再搭理。
教坊社派来的这一行人,领头的成山泽过来对着周朝仓说道:“你杀我教坊社,曲乐三坊的人,怎么着也得给个说法。”
周朝仓看看他,说道:“你们这些唱戏说书的,事儿就是多。要说法?拿拳头来说。”话音一落,火头寨的锦城十霸,扛枪起身,向前迈出一步,嚣张看向众人。中间是周朝仓,周冈和周千夏,左边杨天光、罗江川、尹浊心,右边是林育清、石荒山、吉金庭、文葵。皆是结丹修为,十人用十杆长枪,此外每人的剑,刀等各色法宝皆悬在各人周围。周朝仓修为最高,结丹中期。十人灵力一动,上下三排,悬在魔心城上空。
火头寨周围不相干的人开始四散奔逃,犹如山火中的野兽,沿着四面街道慌不择路,这阵仗,谁敢在附近看热闹!
观山楼里张玄真、程妙音在屋内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听着远处如滚雷般声声巨响,灵光晃眼,还有周围从火头寨方向逃出之人。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道:“别看现在打得欢,一会儿就得死一地!”
……
教坊社的人总觉着自己不简单,能跟火头寨的人打个平分秋色,没想到双方午后开始动手,没等到太阳偏西,打斗就结束了,教坊社派来的数十个找火头寨算账的人,被锦城十霸全数灭杀。包括成山泽在内,无一人生还。
日头偏西时,就有人开始在街上喊人去收尸。张玄真和程妙音便已得知教坊社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程妙音惊讶地捂嘴:“夫君你真厉害,竟然被你猜对了!”
张玄真道:“我不是猜,我是料定教坊社必败这结果的!”
程妙音:“那接下来该当如何?”
张玄真:“接下来?看着吧,火头寨就要杀到教坊社,把教坊社铲掉。彼时,魔心城除了城主,谁还压得住火头寨?”
程妙音美目看向张玄真:“所以……动手的时候到了!”
张玄真:“所以……该出手了!”
张玄真忽然神识一紧,眉头微微一皱,对程妙音道:“那个潘乐君还活着,我们去看看。”
程妙音点头,二人瞬移至半空之中,程妙音道:“夫君,我们这样来来去去,两三次的茶点钱,我都未曾来得及付呢。”
张玄真:“最后离开时,一起付个五两、八两的就够了,先去看看潘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