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莲花垂着眼眸,“不太清楚,有些毕业后就去外面打拼,没联系了。”
王同志十分不屑,“打拼什么,莲花啊,就你给他们面子,不就出去混口饭吃吗?”
“还是我这个好啊,每个月到点就给发工资。”
“你们说是不是?”
苏莲花和苏母都有点不想搭理。
说到底,苏学海也是吃国家饭的,也没姓王的这么嘚瑟。
好像高人一等一样。
媒婆察觉到氛围不太对劲,急忙出来回答,“是呢。所以说王同志是真的很不错。”
“工作是没得挑的。”
王同志听着夸赞十分受用。
苏母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我们家老二,娇娇也在供销社上班。”
王同志的表情凝固了下,“谁?”
“刚才给我端茶那个?”
苏母假笑着,“是呀。”
“就在莲花村供销社。”
虽然现在是个临时的,但是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呢?
王同志的傲慢减弱了些,毕竟供销社是很好的单位,比棉花厂要好一些。
但他还是装腔作势,“挺好的,就是只是个村供销社,如果是城里的供销社,那才是不得了。”
“村里的供销社,说实话花点钱就能进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工作。”
“阿姨,你们是花钱买的工作吧?”
“来之前我听说苏莲花还没个正式工作,按理说她是老大,有好工作你们也该先给她啊。”
“厚此薄彼了。”
王同志的话带着批评说教的意味,苏母怎么听怎么不得劲。
说好的有礼貌呢?
这王同志看起来不只是没礼貌,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
一个晚辈竟然在别人家里教育起长辈来了。
苏母冷声道,“娇娇的工作是自己考的,我跟他爸可没有帮任何忙。”
王同志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苏娇娇似笑非笑,“为什么不可能?”
“还是说,王同志的工作也是买来的,所以才觉得所有人的工作都是买来的?”
王同志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乱说什么?”
“我的工作是凭本事考的,你不了解情况就胡乱猜测,真是没有家教。”
苏娇娇反问,“那你胡乱猜测我的工作是买来的,按你的逻辑,不就是承认你自己是没家教?”
王同志伸手指着她,“强词夺理!”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怎么能一样?”
王同志直接看向苏母,“我告诉你,来之前我想着,只要你们多出点陪嫁,我就勉为其难跟你们结了这门亲,但现在,你们惹怒我了。”
“要我娶苏莲花,必须要给二十块陪嫁,一块上海牌的男士手表,并且,苏娇娇要把工作让给苏莲花才行。”
苏娇娇几人听得目瞪口呆,“你是准备来我家当上门女婿?”
“你娶媳妇儿,反过来要求女方出钱出物出工作?”
王同志挑眉,“有什么问题?”
“我在城里有房,苏莲花嫁给我后就可以免费居住,你们不该多出点钱和东西?”
“那我凭什么娶她一个乡下女人,不娶城里的?”
苏娇娇觉得跟这个男人是沟通不了的,“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要求把工作让给我姐,可以,没问题,但是你们结婚了,她在乡下工作,意思是你们各住各的?”
王同志听她问得细,还以为苏家妥协了,缓和了下语气,“结婚后自然苏莲花不会继续住在你们家,她当然要住到我们王家。”
“我爸妈尚且健在,结婚后她就跟我爸妈住一起,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家里老人。”
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好。
苏母气得发抖。
她眼神锋利地看向媒婆,虽然没说出口,但如有实质的目光,都在明明白白地质问媒婆,你到底介绍的些什么人?
先是搞破鞋的熊立勇。
后又来个一毛不拔的抠搜男。
苏母脸色难看至极,正要将姓王的连同媒婆一起扫地出门。
有脚步声传来。
客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
向外望去。
只见一男一女,均是四十多岁的模样。
穿着考究。
男人一身中山装,女人内搭旗袍,外面罩着一件纯白的狐狸毛外套。
卷发,还画了淡淡的口红。
女人挽着男人的手,回头看了眼,“宇杨,是这家吗?”
江宇杨这才从后面走出来,“是的,妈。”
这声妈将在场人都震住了。
这是江宇杨的妈?
这也太年轻太有气质了吧。
旁边的这位难道是江宇杨的爸爸?
下一秒,江宇杨的话就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苏伯母,他们是我的爸妈,专程从京市赶过来的。”
说完向他爸妈介绍,
“爸,妈,这位是苏伯母,是莲花同志的母亲。”
“以及莲花同志的二妹苏娇娇同志,弟弟苏青。”
江父江母客气地打了招呼。
苏母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很快反应过来,热情地邀请他们就座。
“快请坐。”
苏莲花带着苏娇娇一起,快速地换了新的茶水,“江伯父,江伯母请喝茶。”
江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位女同志,一位长相娇艳,妥妥的明艳大美人。
端茶过程中也在默默观察着她。
这个显然不符合江宇杨口中的温柔安静,甚至有些内敛的形象。
江母看向另一位女同志,这一位长相不如上一个出众,但五官端正,做事有条不紊。
更重要的是,江母为了测试江宇杨看上的女同志,是不是爱慕虚荣的人,特地和江父穿得非常高调。
但这位女同志全程都很冷静,眼中没有流露出一丝阿谀奉承或者惊奇羡慕。
江母对苏莲花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于是露出笑意,“真是抱歉,突然上门打扰。”
“宇杨这孩子写信给我们,说苏会计和您,在宇杨下乡期间,对他多有照顾,我和宇杨他爸一直都想亲自来感谢你们。”
苏母看了眼江宇杨,“这孩子太客气了,我们没帮上什么忙,反倒是江知青,帮了我们很多。”
苏母的话不全是客套,也是真心。
几人交谈得热络,已经完全将王同志和媒婆忘在一边。
王同志自觉被冷落,脸色极差。
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站出来,“苏伯母,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跟你女儿正在相亲,他们一来,你就跟看不见我一样。”
“你确定要放弃我这个条件优越的对象吗?”
他说话的时候头一直高高昂着,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江父皱眉,“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江母却看出来不对劲,“请问,相亲的您的哪个女儿?”
按照长幼有序的惯例,都应该是长女出嫁后,才轮到幼女。
如今江宇杨特地让他们两个千里迢迢从京市赶过来上门提亲,难道苏家已经给苏莲花定好了亲事?
苏娇娇最先看出来江家一行的目的,立马澄清,“江伯父,江伯母,不碍事的,你们留下来慢慢说话。”
“你们是江知青的爸妈,我们也不瞒您们,我的姐姐苏莲花到了结婚的年纪,媒婆一直在帮着看合适人选。”
“这次带了这位王同志过来,我们都是第一次见。”
“相处不过一会儿,就觉得不合适,就算你们不来,我们也准备请他们离开了。”
苏娇娇笑着,“王同志,没有什么东西落下吧?”
“没有的话你可以走了。”
王同志出气的鼻孔都大了一圈。
“……岂有此理!”
“我大老远从县城赶回来,还没说两句话就赶我走。”
“眼看着就中午了,连顿饭都不留我们吃,没有你们这么做人的。”
苏娇娇不气不恼,“不好意思,我们约的是早上九点,但你十一点过才来,难道说你是特地想来蹭一顿饭?”
王同志被说中心思,不由得脸一红,“乱说什么,是媒婆有事耽搁了时间。”
“我好歹也是棉花厂正式工,会差你们这一顿饭吃?”
他斜着眼看着江父江母,“你们别看穿得好就贴上去,很多人都是打肿脸充胖子,实际上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江宇杨见有人阴阳他爸妈,当即站了出来,“孙叔,把东西拿进来。”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跟着江宇杨一行进来的,还有一个人,只是他落在最后,且一句话都没说,成功让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被叫到的孙叔提着两大口袋东西放到桌上。
袋子是透明的,里面装的东西一目了然。
麦乳精,甜奶粉,各种口味的罐头,糕点,茶叶和酒。
价值不菲。
王同志的脸当场就绿了。
来之前媒婆提醒他,要准备点东西意思一下,但王同志觉得苏莲花嫁给他都是高攀了,自己没必要准备东西,浪费钱。
讥讽道,“你们也是来提亲的?苏莲花,如果你已经跟其他男人搞在一起,还出来相亲做什么?浪费我的时间。”
“还有你,叫江什么杨的,别人还没答应你呢,就拿这么多东西,真是冤大头。”
江宇杨语气很不好,“你说话最好放尊重点。”
“我刚虽然在门外,也听到你对苏家提的要求了。”
“你作为男方,不但不为女方准备应有的婚嫁用品,还反过来要求女方陪嫁手表,真是闻所未闻。”
“真是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