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
“是啊,陆总酒量虽然好,但架不住最近应酬太多,现在陆氏又乱,内忧外患的,他也没时间顾及自己,昨晚酒局又胃出血,来医院看完就回家了,我只能来帮忙拿一下药。”
许轻衣:“听你这话,他不是像是第一次闹这病。”
吴逸:“应该不是,不过陆总一向不喜欢别人干预他私事,回国后好几次大小生病都是自己扛过去的,这回要是严重了,估计也不会让我插手。”
话落,他看了眼时间,对她得体道:“许小姐,您还有其他事吗?”
许轻衣:“没有。”
吴逸便笑着跟她道了别。
陆峋听见门铃的时候,正躺在床上,胃部绞痛从昨晚持续到现在,他这会儿没什么力气动弹。
这个点会来的,应该是吴逸来送药。
他没下楼,只给吴逸发了消息,让人把药放门口就行。
一分钟后,门铃消停下来。
偌大的别墅,安静得有些寂寥。
他注重隐私,不习惯外人在家的感觉,没有帮佣的坏处在生病的时候显现出来,难受到一个字都不想说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得自己去做。
最近正逢梅雨季节,窗外淅淅沥沥地落起小雨,不算太大,但啪嗒啪嗒的雨声,扰得他有些心烦。
陆峋又睡了一会儿。
很浅的一觉,但还是意外地做了梦。梦里她对他扬着笑,勾住小拇指,分明是勾引的模样,说出来的,却是冷冰冰的一句:陆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呢。
惊醒的时候,胃部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是蔓延到胸口,他皱了皱眉,想起吴逸送来的药还外面。
便起身下楼。
防盗门打开,凉风卷着雨水从他身上掠过,带着冷意。
他没看见药。
却看见纤瘦的人儿坐在台阶上,背对着他,抱着膝盖,微仰着头在看雨。安静温和的模样,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他没发出声响,也没叫她。
只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察觉到后背有风时,许轻衣回过头,陆峋一身单薄矜贵的睡衣,倚在门边,眸色凝结成漆黑,仿佛多看一秒,都能陷进去。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吴助理有事要忙,让我来送药。”
她从包里翻出药递给他,他淡瞥了一眼,没接。
“我给你放进去?”她想了想说。
陆峋淡嗯了一声,转身回屋,许轻衣跟着进去,她不是第一次来他家,但这回才认真观察了周围,纯粹的黑白灰风,一如他人,简洁干净。
只不过,再多看几眼,又不禁觉得简单过了头,或者换句话,少了生活的气息,难免让人觉得寂寥。
她把药放在吧台,瞥见一尘不染的厨房,皱了皱眉,问:“你没吃东西?”
陆峋正走到沙发边,坐下顺手拿过笔记本打开,随口道:“没时间做。”
许轻衣顿了下,打开冰箱,也是空空如也。
她摸出手机,在线上下了单,等着外卖小哥把新鲜菜肉送到。他一直在沙发上坐着,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话不断,敲击键盘的手指也没怎么停过。
但偶尔,还是会不时地捂住胃部。
她注意到,倒了杯热水,又从包里翻出平时备用的暖宝宝贴,走到他面前。
“喝点热水,再贴上这个试试。”
她蹲下身,把水递给他。
陆峋动作一顿,低眉看她。
他眼里情绪很淡,因为生病的缘故,又少了些往日的压迫感,这么看着她的时候,反而有种让她心慌的温柔。
她避开他视线,他看向她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暖宝宝贴。”她撕开包装,“我生理期不舒服的时候会贴上,你胃疼得应该很难受吧,也试试。”
他顿了下,说:“不会贴。”
贴着玩意儿,哪有不会的呢。
无非是想让她帮他。
她倒也没扭捏,直接凑过去,掀起他衣服下摆,手指探进去,轻抚上他硬朗的腹部,再往上,停留在胃部肌理,轻轻贴上暖宝宝贴。
手指缩回时,他突然抓住她手腕,将人往身上一拽。
腰被扣住,紧接着,是裹满雪松香的吻。
“到底是吴逸没空,还是你主动来的?”
松开她后,他捏住她下巴问。
她从他身上挪开,拉开距离,淡笑:“重要吗?”
他想了想,说:“对我来说,很重要。”
“已成定局的事情,问这些话,都是没有意义的。”她没什么情绪地说。
他还想说什么,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她立刻转了身,提着外卖小哥送来的菜肉进来时,他又接着在忙工作。
许轻衣把冰箱装满,又熬了一锅清粥,才拎着包,对陆峋说:“我走了,你好好吃饭,吃完再吃药。”
陆峋放下工作,提步走到她面前,道:“既然要跟我划清界限,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话。”
她哑然,沉默片刻才说:“以后不会了。”
“最好是这样。”
他没什么表情,眼里带着微冷。
离开陆峋家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
许轻衣开车回家。
手机有一条韩婷婷发来的消息,问她能不能再回事务所工作,她知道对方是想回来帮她,但还是拒绝了。
思来想去,又多回了一句:以后都别来找我。
韩婷婷那头,没再回复。
雨刮器不停地晃动,夜色很浓,马路两旁重重叠叠的楼栋亮着暖橙色的灯光,很温馨的颜色,只不过没有一盏是为她而留。能为她留的灯,其实也有,只不过被她亲手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