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麻辣男”,乌云印象深刻。他当时的窘态还在眼前,历历在目。
“不会的。上一次在公交车上,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深的。一开始带团儿时我没有发现,后来细端详,正是他。”
“这就怪了,阴魂不散啊。这样,你把事情经过跟我说一下……”
“智慧”的乌云认真听着、思考着。袁月亮讲完了,她停了好半天才说: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鬼!
乌云能捉住“鬼”吗?
…………
孔雀屏草原的黄昏,有着别样的美,朦胧、飘逸,且空灵。
一大一小两个蒙古包,都有袅袅的炊烟飘出,随风散入天际。
与前些年不同的时,小蒙古包里住着鲍青山和于秀兰,大蒙古包里却住着鲍锁柱。
为什么?
因为鲍家添人进口了!
鲍锁柱已经娶妻并且生子,儿子已经两岁了!
时光荏苒,当年的追风少年鲍青山,如今已经是五十有六,当上了爷爷。
肉香、奶茶香从蒙古包里飘出,鲍青山抱着孙子满脸笑容地从小蒙古包走出来。指着西边的天空说:大孙子,你看,我们的草原多好看啊?你看那太阳,像不像一个大苹果?明天让你爸去红楼市,给我大孙子买大苹果,批发两件儿回来……
…………
袁月亮的讲述,深深触动了乌云,她想了想,说:月亮姐,木炭的乌黑露在外表,坏人的污黑藏在里头。我当时说“麻辣男”是不露齿的咬人狗,看来确实没有说错啊。一定是这小子设的圈套儿。
“说实话吧,我也有这种想法。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呢?”袁月亮拿起纸巾又擦了擦眼角,说,“但是,咱们没证据啊,只是猜测而已。事实上我确实是把这两人给丢下了,不管从什么角度说都是我的错。”
“错归错,可错不至死吧?干啥要开除你呢?凭啥要十万元呢?他穷疯了吧?这就是抢劫啊,不,这就是勒索、就是讹诈!”
袁月亮叹了一口气,又愁眉苦脸起来,乌云不好意思地说:月亮姐,都怪我。如果那天公交车上我不往“麻辣男”身边凑,不把他的麻辣烫弄破,或者言语不那么过分,他也不至于记仇的。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小肚鸡肠?不能理解。
“也许是咱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能这两件事儿根本没有必然联系,就是单纯的巧合罢了。”袁月亮这么说,就是为了安慰乌云。
“不可能这么巧合的。月亮姐,你得吃饭啊,这么晚了,你要是不爱动,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买回来。”
“谢谢,不用,我什么都吃不下。我就看会儿书吧。”袁月亮说完,从床头的书桌上取下一本书,翻看起来。其实,她根本看不下去,只是不想说话了……
…………
太阳又往山间沉了沉,阳光不但更加柔和,而且还增添了色彩。
袁野和阿尔斯楞面对着月牙河坐在大榆树下,各怀心事。
袁野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是微信。
“我忘问了,‘狮子哥’,你刚才开车干什么去了?”
“去附近村子转转,找找同学和朋友,打听打听绒毛收购的事儿,顺便宣传宣传我自己。”阿尔斯楞随手抽出一根草芯儿,放在嘴角咀嚼起来。
“噢,你放心,我那最好的同学苏合,就是咱们月牙河村搞绒毛收购最厉害的,我都和他说完了,到时必须往咱这送。过两天我抽空儿再亲自和他嘱咐一下。别看他爸是村支书,苏合得听我的。”
阿尔斯楞看了看袁野,呵呵一笑,没说什么。
“你啊,别不相信我,这事儿真……”
“我相信你,就是觉得你这话吧,说得有些像领导干部似的。”
袁野并没有觉得这样有哪些不好,还骄傲地说:在苏合那小子面前,我就是干部。更别看他比我大点儿,那是虚长、更是虚胖,我说话好使。
阿尔斯楞拍拍袁野的肩膀,又笑了。袁野也抽起一根草,学着阿尔斯楞的样子嚼起来。
“‘狮子哥’,那天咱俩去医院,你说你打工遇到的第一个老板不正经,咋回事儿啊?”一根草是根本堵不上袁野的嘴,他突然对阿尔斯楞的那天的这句话很好奇,他边回复手机上的微信边说。
“你啥时候学会关心‘花边儿新闻’了?”阿尔斯楞呵呵地笑着。
袁野头都不抬地说:不是关心,是闲聊。爱说你就说,不爱说——你就讲讲呗……
“真拿你没办法啊。他就是个纯种的混蛋,拿女工当男工使,拿男工当牲口使,最后家破财散,连我们的工资都没给。好在我只干了两个月,可那也是分文没挣,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更不敢和家里说啊。”阿尔斯楞摆弄着手里的草芽,有些伤感。
“‘狮子哥’,那你最后喝西北风度命了?”袁野放开手机,看着阿尔斯楞。
“西北风都没有啊,那地方总刮东南风。要不是一起打工的那位农村老大哥给了我一百块钱,我可能会沿街乞讨喽。当时啊,他兜里只有二百块啦。一百元啊,啥概念?相当他的一半的财产啊……”
“不容易啊。人啊,都愿意锦上添花,很少能雪中送炭啊。那后来呢?”
“后来,我又找了份工,挣了一年稳当钱。然后又到了一家大公司,挣得就更多了。后来我就看好了一个项目,再后来就回来了。”
袁野又低头回复完微信,抬头说:‘狮子哥’,你在外边都站住脚了,为什么还回咱月牙河村呢?不嫌这里穷啊?
“我是为了一个梦想。”阿尔斯楞坚定地说。
“什么梦想?”
“哈哈,这是我的秘密。这么跟你说吧,一个人懂得放下完美的目标,去选择合理的方案,这是一种成熟的标志,也许还是成功的基础呢。”
袁野挠了挠脑袋,说:‘狮子哥’,你说的云山雾罩的,我一时整不明白。你的梦想不是就单单要开个收购场吧?
“也是,也不是。对了,你别像审犯人似的。该轮到我问问了,你为什么不好好找实习单位呢?”
“我啊,也有一个梦想。”袁野故作深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