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鹏叫来两个差役,架起刘瑾拖到午门前。
一个将他的双手反剪,一个揪起他的头发,将木棒从背后领口插进去,使得他的身子不能弯曲。
然后用阔皮条扣紧双腿,用一棍压住,板子就打在双腿上。
五板停一下,共打四十板。
打毕,仍旧解回天牢关押。
第二天,万人空巷,西市剐刘瑾从这一天开始,须三天才得剐完,最后斩首示众。
葛儿带着十几个侍卫,保护李氏来到刑台前。
洪三宝软趴在木桩上,并无知觉。李氏见他脸上的抓痕,确认无疑,便心满意足离开了。
当天晚上,在京城一个偏僻的小宅子里,葛儿设宴请一个大胡子老人喝酒。
酒过三巡,大胡子老人忽然滴下泪水。
“没想到我刘瑾当年为自己一点私利提携葛儿,今天竟得到葛儿如此厚报。”
“相爷……”
刘瑾打断他的话。
“我不是相爷了,你就叫我的名吧。”
话虽这么说,刘瑾的神情仍有几分兀傲。
“在葛儿眼里,相爷永远是相爷。如果没有相爷,葛儿充其量是宫中的小内使。”
说到这儿,葛儿脸色现出庄重。
“但葛儿不能不将洪三宝今天行刑的情况告诉相爷,这是万岁爷交代的。”
刘瑾口气显得冷淡,说:
“万岁爷在刘瑾执政之初,就答应刘瑾不死。万岁爷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信实皇帝。”
“洪三宝须凌迟三天,挨完3357刀才准许断气,最后斩首示众。没有足数断气,刽子手要受重罚。今天剐了357刀,每一刀只有指甲片大小。”
刘瑾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怎么忍受的?”
“谁知道呢?他吃了哑药,嘴巴里塞着木丸子,又不会喊叫。”
说到这儿,葛儿看着刘瑾,他见刘瑾脸上的肌肉神经质似地跳动着,才接着说:
“这一片一片的肉,才割下来就让人买去生吃了。开始一块只卖十文……”
葛儿说到这儿又打住。
刘瑾声音发颤问:
“后来呢?后来卖多少?”
“后来卖到一两银子,二两,五两,十两,最后竟卖到二十两!”
刘瑾嘴里含着食物哇地吐出来。
葛儿放缓和口气,接着说:
“相爷对葛儿有再造之恩,但话葛儿还须说明白,对相爷有好处,对葛儿也有好处。葛儿救相爷不无微功,也求相爷看在这点恩情的份上,听葛儿一句话。”
刘瑾额上开始冒汗,说:
“葛儿请直言。”
“万岁爷答应不杀相爷,可相爷得罪的人也太狠了,太多了。想想,二十两银子一块指甲片大小的肉还抢着要,您老得罪的人有多少,仇恨有多深!万岁爷同意杀你,是多么无奈呀,请相爷为万岁爷想想。”
刘瑾面如死灰,有气无力说:
“葛儿别说了,你的意思刘瑾全明白了,万岁爷对刘瑾的恩情比海还深。刘瑾逃过这一劫,有生之年永铭万岁爷大恩。同时也感谢葛儿,要不是葛儿情深义重,万岁爷想救刘瑾一命,也没这么容易。士别三天,当刮目相看,葛儿好像一夜之间成熟许多。刘瑾相信,司礼太监掌印一职,用不了多久,非葛儿莫属。”
葛儿忽然滴下泪水,哽咽着说:
“葛儿死也不想进司礼监。”
“嗐,是非之地,不进也罢。葛儿为何好好的,又伤感起来了?”
“挨千刀万剐的人,虽然畜牲不如,毕竟是葛儿的生身父亲呀!”
刘瑾听他这么说,心里恻然,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他。
葛儿抹了抹泪水。
“相爷还认得这部大胡子吗?”
“这不是在镇抚司,从洪三宝下巴取下来的吗?”
“是从他下巴取下来的。实则是万岁爷的。万岁爷要站柜台和出门方便,特意叫绰吉我些儿给他做的。他将胡子赐给相爷,要相爷忘记从前,隐姓埋名,好好安度晚年。也不要挂念被杀的家属,这样才能活得好。”
“刘瑾保住这条命,万岁爷已是恩比天高,哪敢想家属被杀的事。就当他们命中注定要这样死法,而且我给他们过上几年神仙般的日子,他们也不亏了。不知道万岁爷要将我安置在什么地方?京城显然不合适。”
“万岁爷要您在西北安度晚年。”
刘瑾大吃一惊:
“这还是要我的命。刘瑾执政期间,几乎得罪所有的将士。在西北走漏风声,怕不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万岁爷正要您牢记自己的处境。只要您不出头露面,没人会想到您在那儿。至于日常生活都安排好的,相爷不必挂虑,葛儿每年会派人送一万两银子去。您明天一早离开京城,除葛儿的几个亲信外,葛儿还联系到朱恩,叫他护送你去西北。”
几天后,河南上奏洪三宝失踪,朝廷下令以逃官名义通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