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北城城门
尹决明站在城墙最高处,目光眺望着远方。
那里有一支潜龙般的队伍正消失在道路尽头。
那是尹风离京的队伍,带着在逐鹿原一战中幸存的两千余尹家军,押送着第一批军备向北境而去。
尹决明瞧着队伍前方那抹银白铠甲彻底消失在视野,撑在石墙上的十指微收,又沉沉吐出一口气。
问,“陆虎他们现在何处?”
“在城外。”一直默默站在尹决明身后的夜束说道,“昨日已传出大公子今日前往北境的消息,陆虎昨夜已带着人乔装打扮成商队分散在城外等候,只要大公子他们队伍路过,他们就会跟在大公子队伍后面随行保护。”
“大哥回北境之事迅速,那些人就是想打什么主意只怕也仓促,若他们真想动手,从远处调派杀手的可能性小,只怕会就近找帮凶。”尹决明低吟一声,他想到了之前玄武营传来的消息,眉眼沉了沉,提醒道,“让人去跟陆虎传个话,叫他们不要跟得太远免得到时候来不及协助。”
“是。”夜束颔首,正要叫人去给陆虎传话,又听尹决明说道,“再给盯着那三处的暗卫传个消息,在大哥队伍离开连城前,将那三处盯紧了,即便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动静,也要第一时间来报。”
夜束听到那三处,想到了那里面藏着的那群怪物,微微皱眉,“公子是怕他们放出那些怪物来围攻大公子他们?”
那三个地方藏着的怪物可不好对付,而且,他们大费周章从紫庸将那些怪物运过来,若为了杀一个边关将军就暴露隐藏地点,未免也太得不偿失。
那些人有那么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尹决明再看不到队伍的影子,他收回视线,转身向城墙下走去。
边走边对夜束说道,“我去大理寺一趟,你先去城防营,这些日子城防军的操练得抓紧。”
“是。”
夜束抱拳,目送着尹决明策马扬长而去。
京郊
尹风带着大部队正向连城出发。
此番回北境,他将当年留京的朱雀卫一同带走了。
紫庸这些年靠着巫蛊毒术只怕强盛了不少,若他们军队中也出现了当初刺杀他还有如今藏在京郊三个地方的药傀,尹家军的将士们是很难抵挡的。
尹家军精锐有不少,但若想要对付药傀那般铜墙铁壁的存在还是有很大困难的。
早些年他为了隐藏青龙卫的身份,将青龙卫编在了尹家军中。
青龙卫的训练是以训练暗卫的要求训练的,每一个的武功都不差。
只要他们能知道药傀的弱点,只要对方数量不是太过庞大,他们对付起来虽要耗费些时间,但也是能抵挡住的。
但他担心的是紫庸会不会还有比药傀还难缠的怪物!
若是如此,单只一个青龙卫怕是也要落败。
考虑到这一点,他原本是打算将朱雀卫的暗卫带一半的人走,剩下一半留在京州供尹决明差遣。
奈何那夜尹决明说什么也不收,并强烈要求他将整个朱雀卫都带去北境。
尹决明不要人,加之北境若真和紫庸开战,确实也需要朱雀卫相助,尹风便也不逼着尹决明收下,他决定带着整个朱雀卫前往北境。
因此这两千余尹家军队伍里,其实已有一半的人换了朱雀卫,那些换出来的士兵们在他的安排下已经乔装打扮分批次先走了。
他身旁如今除了属于青龙卫的青俞和青禾二人,还有朱雀营的统领赤练。
尹风一路上手中都握着个青色瓷瓶。
赤练出于好奇,总是忍不住视线往那边瞟。
若没有尹风的召唤,她平日都待在朱雀营甚少出来,前些日子她是听闻自家公子和十三殿下因解蛊毒成了好事,她一边为自家公子高兴,一边又忍不住地想八卦。
不过她惯会看人脸色,今日她家公子脸色明显不怎么样,只怕是舍不得十三殿下却又不得不离开,此刻心里正难受呢!
她可不敢这时候上去触霉头。
左瞧瞧右瞧瞧,最后骑着马儿挤进青俞和青禾中间。
偷感十足地小声八卦,“青哥,公子和十三殿下发展得怎么样了?你跟我说说呗!”
青俞看了眼前面骑马不过几步之遥的尹风的背影,又瞥了眼正双眼放光等待着他分享八卦地赤练,扯着缰绳默默策马远离了她。
今日公子心情不佳,他可不想惹得公子不高兴。
赤练见他不愿说,无趣地撇撇嘴,又凑到青禾面前,小声诱惑,“小禾儿,你跟姐姐说说呗!回头姐姐给你买糖葫芦!!”
青禾眨巴眨巴眼,对着赤练甜甜一笑,“公子和十三殿下啊?”
“嗯嗯嗯!”赤练疯狂点头,他们发展怎么样了?好想知道!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他们啊!”青禾笑眯了眼,随后话锋一转嘿嘿道,“他们挺好的啊!”
正满心激动等待吃瓜的赤练,“……”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赤脚抓狂。
青禾乐得咯咯笑,“赤练姐姐,我劝你还是少打听公子和十三殿下的事,毕竟好奇心害死猫啊!”
“好你个小家伙!”赤练不满地伸手戳青禾的脑门儿,在青禾无声让她瞅瞅自家公子脸色的眼神中暂时偃息旗鼓了。
只是一双充满八卦之光的眼睛时不时地就要往尹风身上瞟。
尹风今日心情算不得糟糕也算不得好。
他有些懊恼早上走得太着急,他甚至来不及等慕容烨醒过来向他告别。
也不知道他此刻醒了没有。
昨夜慕容烨的邀请让他心中那头欲望的困兽挣脱枷锁,他在爱欲里沉沦几乎丧失理智。
不知休止的夺取让他贪婪的欲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若非之后强行唤醒理智,只怕他的阿钰就不仅仅只是累得昏睡过去。
他今日本该陪着他的,然而他却不得不离开,这一别,或许是三年五载,也或许是生死相隔。
他握着瓷瓶,心中又疼又难过,他对他充满了愧疚。
他的阿钰啊!定然会一直乖乖在京州等着他回来吧!
奈何此去危险重重,生死不由己。
昨夜阿钰逼着他答应他,哪怕是死,也要在死前回来见他一面。可他若真的即将离去,他又怎么忍心让他的阿钰亲眼看着他身躯逐渐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