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露拉微微一怔,
“是格力沙的孩子?”
“是的,吉克耶格尔,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
听到这些,卡露拉有些意外,可是很快平静下来,
“你一直都知道,是他早就告诉你了么?”
“不,格力沙大叔没和我说过,可是我本来就知道,你们家的地下室,就是你和艾伦都没有进去过,可是格力沙大叔愿意让我进去。”
“我还以为,他真的很喜欢你,想让你学习他的医术。”
“也许吧,那个时候,他确实教了我很多,到了现在,真相也差不多水落石出了,地下室里的秘密,只是帮助我们再向前一步。”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林远知道,地下室里肯定有他不知道的隐秘,如果卡露拉曾经真的遇到过一个叫阿德雷德的人,就算卡露拉没有和格力沙说过,但是夏迪斯一定和格力沙提过一嘴。
自己曾经对格力沙说,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么对于阿德雷德的人间蒸发,想必格力沙也会将这两件事情联想到一起。在格力沙继承巨人后的十三年里,他一直在打探始祖之力的下落,这个过程中,他肯定也发现了什么。不行,地下室他必须要去,格力沙的日记很重要。
“我想见见你说的吉克耶格尔,既然是他的孩子,那也算是我的孩子。”
“只怕很难,哦对了,希娜之墙里商业发达,有很多稀奇的玩意儿,而且也比较安全,要不你搬到那里吧。”
“我,我不想去,我想回家,那个温馨的家,我从小在希干希纳区长大,那里才是我的家。”
林远抓着卡露拉的双臂,可卡露拉惆怅的低下了头,格力沙还有过妻子,可他没有告诉自己,是不相信自己吗?还是怕自己知道后会离开他?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大叔也是想保护你,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等到沦陷的那天才把钥匙交给艾伦,因为他知道,当我们有能力从敌人手中夺回玛利亚之墙时,我们,也就有了知晓真相的资格。一个孩子手中拿着金元宝,这无异于谋杀。”
一直忍着不告诉艾尔文真相,而是提供一些线索让他推理也是一样的道理,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回去休息吧,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
…
望着这片茂密的树林,很多树木被烧的焦黑,那么一大片地方空空荡荡的格外显眼,
“皮克,我预感到大战要来了,这一次,也许你我都会牺牲在这里。”
“没那么夸张吧,我们的火力防线简直是豪华阵容。”
“说不准的。”
皮克向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刘海总是挡住她的眼睛,阻碍自己的视线。坐在这庞大的树枝上,皮克脱下了自己的皮靴,
微微的酸臭味弥漫开来,吉克皱着眉头,鼻子耸动寻找着臭味的来源,看他这副样子,皮克尴尬的把靴子放在一边。
原来那个混蛋说的是真的,自己的脚真的有点臭,不过她也没办法啊,穿着这么厚的袜子,外面又是长筒皮靴,每天任务量也那么重,变身巨人后,后颈处的高温更容易让闷在鞋子里的脚产生一些异味。让皮克也一直很苦恼。
“看起来这么漂亮,却没有想的那么好。”
“说句冒犯的话战士长,你们这些男人不都是看到漂亮的就浮想翩翩,觉得她肯定身上很香,什么都是绝佳的,看到那些丑的女人就内心厌恶,呵呵。”
“我对这些可不感兴趣。”
吉克说着,脚步向着旁边挪动,同时还握着拳头装作咳嗽的样子在堵着自己的鼻子,走着走着,
“哎呀!”
他整个人直接踩空摔了下去,掉落在了下方巨人的头顶上。
“战士长,我现在不方便拉你上来,麻烦你自己爬上来哦。”
“可恶。”
吉克翻身躺在巨人的头顶上,呵呵,严肃而紧张的工作持续了这么久,现在倒好,一瞬间放松了不少。
皮克脱下袜子后伸直自己的双腿,月光洒在大地上,偶尔飘过的萤火虫显得几分浪漫。
“这个地方,比马莱的乡下要美呢。”
皮克闭上眼睛,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个弧度,这一刻没有了烦恼,没有了血腥,鼻腔中回荡的是清新的空气,耳畔里响起,蛐蛐的鸣叫声。还记得小时候在集中营里,自己最喜欢在夜深人静时听着这些昆虫的声音,美妙的如同一首自然的合乐。
脑海中突然闪过林远那张欠揍的脸,贱兮兮的样子让皮克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烦死了,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混蛋,真想快点回去马莱。
“喂,皮克,这里的风景很不错吧?”
下方,吉克大声呼喊着,
“嗯,很不错,空气也很清新。”
“那,回去之后记得洗脚哦。”
“你的嘴怎么比林远还欠。”
吉克嘿嘿一笑,原来和女生们闲聊几句是这样的感觉啊,自己也该刮刮胡子了,留这么长跟个大叔一样确实不太好。
天空中飞翔着大雁,它们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排排的划过天际,遮挡着那一轮明月。
“自由啊,如果我不是艾尔迪亚人,如果我有疼爱我的父母的话,现在,也成家立业了吧。”
苦笑一声后,吉克抓着树干滑稽的攀爬,来到皮克身边,她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食指放在大腿上一直循环着画圈圈。
“死林远死林远,我恨你。”
“你要真这么恨他,今天肯定动手了吧。”
皮克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发抖,翻了个白眼后伸出手把吉克拉到身旁。
“有时候,我挺羡慕他的,我们得到了力量,可还是要被驱使,也只有十三年的寿命,可他不会,没人敢威胁他,又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真好啊。”
“真的好,挺好的,同样是艾尔迪亚人,命运却截然不同。”
“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埋些东西吧,如果可以炸死林远,也是意外之喜了。”
皮克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多年的战争让她有些厌倦,互不相识的人,就因为一道命令,在战场上相互厮杀,可笑,可悲。
…
哄了一个小时后,阿尼才稍微消消气,她赌气般的躺在被窝里,林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躺在她身边想要钻进被窝后,阿尼用力一扯,林远眨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阿尼,我盖什么啊?”
“去隔壁和三笠盖呗,两个人抱一起多暖和。”
“别开玩笑了。”
林远索性直接隔着被子抱住了阿尼,身上散发的热量让阿尼很舒服,阿尼抿着嘴,这家伙,对他真是无可奈何。
“进来吧。”
“好诶。”
林远高兴的抱着阿尼,阿尼装装样子的推了推,整个人像只小猫咪一样被搂入怀中。
“其实我怕,你只是想要我的身子,很多男人都是这样。”
“不可能的,这玩意儿吸阳气,我可不会上瘾。”
“嗯?!”
“说错了说错了,要是我单纯的喜欢你的长相的话,那我不应该同时勾搭三笠吗?以你老公的帅气,我们104期没有一个美女能逃脱我的魔爪。”
“你还是说出心里话了。”
“嘿嘿,逗你开心一下,睡觉喽。”
…
总部的木屋内,利威尔一个人品尝着手中的红茶,今天的茶喝起来格外的甜,是自己不小心放多了糖么?不对,自己喝红茶从来不放糖的。
“伊莎贝尔,法兰,我们快要胜利了,你们能看得到吗?”
茶杯中倒映着利威尔那张死鱼脸,回想起过往,自己失去了多少重要的人,妈妈,伊莎贝尔,法兰,利威尔班的伙伴。唉,内心的悲痛无人可以诉说,只能将其化为愤怒倾泄在巨人身上。如果不是林远把凯尼留下来,自己真的就要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了。
话说,林远这个可恶的臭小子,不是因为遇到了他,让自己稍稍愿意表露情感,自己可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鼻子,这件事貌似已经传开了呢,肯定是柯尼在乱传。
“兵长,不要一直喝茶,吃点东西吧。”
佩特拉端着一碗粥放在了利威尔面前的桌子上,她的声音很温柔,笑嘻嘻的看着利威尔,乖乖的站在原地,低着头把右边的刘海别在耳后。
利威尔端着茶杯愣住了,他看到了伊莎贝尔站在自己面前,害羞的不时瞄自己一眼,伊莎贝尔对自己有感觉,只是,自己一个直来直往的人,长的又矮,不太愿意接受。
“伊莎贝尔,跟着我你后悔吗?”
佩特拉疑惑的歪着脑袋,兵长怎么会突然说奇怪的话呢?伊莎贝尔?好熟悉的名字,好像是和兵长当初一起加入的调查兵团,原来兵长心里有喜欢的人么,她好像牺牲了吧。
“不后悔,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这样么,我当初就不应该带你们进入调查兵团,让你们白白送命,如果我们还在地下都市,一定,都很好吧。”
利威尔摸着脖子处的手帕,现在,在林远的命令下,地下都市里的人都在向外搬迁,地下道的老鼠也有见到阳光的那一天。
地下都市,没有阳光,环境恶劣,到处都是污水和血渍,生了病,必须要去地面才能看医生,可是要去地面,必须和宪兵团的人缴纳高额的钱财他们下回允许你通过,而且不能待的时间太久,否则就会被强行的再次押入地下都市,利威尔亲眼看到过很多人被病痛折磨,憋屈,痛苦的死在他眼前。
还记得他当初接了一个暗杀的任务,就是刺杀艾尔文后可以获得一大笔赏金,然后带着伊莎贝尔和法兰到地面生活,如果,如果他没有接受,就不会结识艾尔文,也就不会来到调查兵团了。
就算他选择留在了地下都市,林远也会出现的,然后发布政策,把地下都市的人转移到地面,享受医疗和普通人的生活,可是,他没有提前等到这一天。他失去了所有,他不想再失去了。
利威尔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他的每一个选择都是错误的,这个世界上,理解他的人只有三个,艾尔文,凯尼,还有林远。
“对不起,我害了你们,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们。”
利威尔握着茶杯的手更加用力,整条胳膊都开始颤抖,幸福的生活马上就来了,只剩下了这最后一战,可是,没有人能陪他看到胜利的曙光,原来想到得到,就要失去。
“不,兵长,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们,都是发自内心的跟随你,你是我们的榜样,我们都很喜欢你。”
佩特拉双手握住利威尔的手,利威尔的情绪看起来很不稳定,几十年来他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虽然凯尼和他之间释然了,可是凯尼有很多事情,没办法陪着他,没有人和利威尔谈心,利威尔兵长,真的很孤独。
“我们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我们终于可以拥有自由,兵长,利威尔,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知道,我在等。”
利威尔醒来了,他看到来人是佩特拉后,脸色逐渐变得尴尬,
“不要多说。”
“我知道,跟了您这么久,我很清楚您的性格。”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很晚了。”
佩特拉松开手后整理了一番仪容,立正站好,脸上羞红一片可还是昂首挺胸,
“我知道这次战斗很重要,所以我要把我的生命都交出来,才对得起我当初加入调查兵团的决心。我知道,也许我什么都没做,就牺牲了,可我是利威尔班的成员,是人类先驱的一份子,我要把生死抛之脑后,为人类的未来和自由而战。”
看着这个可笑的傻姑娘,利威尔躺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他想起了艾尔文说过的话,他听不懂,可是坚信他是对的:
朝生暮死的蜉蝣,亿万分之一的我们,明明如此渺小脆弱短暂,却要迸发出执着的声响,这忙音贯穿敏感躁动的青春,直到多年后,被回响狠咬一口,才恍然发觉,当时的雨声,当时的蝉鸣,当时的心跳声,甚至当时的哽咽,早已注定了未知而迷茫的未来,它们交响在耳畔,演奏着一个人辉煌又独一无二的人生,高潮,低语,人生的大起大落,正是一个个重音,可我们,往往焦急的走在路上,感慨着道路为何曲折不平,人生为何,如此不公。
夕阳西下,佝偻着捡起地上的落叶,这才看清楚,那是年少的自己懵懂无知,随手扔下的叶子,又被暮年的自己抓在手心。人生不过朝花夕拾,彷徨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