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真想看看，能嫁进离国东宫，能得天机阁阁主欢喜的女人，到底是谁。
黎凰漫不经心的从贵妃榻上起来，翘着兰花指端了一杯热茶轻轻抿了几口，随后放下。
她看向自己身旁的婢女，说道：“如今离国太子大婚已经过了，作为北齐的公主，我是该去见见这离国太子妃。”
她忽而觉得有些讽刺，当年她在天机阁伤了沈菀之事，谢宴舟也许并不知道。
事后，她借口离开天机阁，回了北齐。
若是这样，哪怕她贵为北齐的公主，谢宴舟依旧算是她的主上。
身旁的婢女瞧着黎凰这模样，温声提醒：“公主，难不成你真放不下这太子殿下，可他如今已经成了婚有了太子妃，若是……”
“更何况，听说这太子所娶的是大燕的公主，也是身份尊贵的。”
“奴婢就怕，到时候惹得几国关系紧张，恐怕不妥，要不我们还是回北齐吧。”
婢女话音刚落，就对上黎凰冷若冰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藏着一抹诡异和恶毒。
她刚想后退一步，黎凰猛然伸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
“你是听父皇的还是本公主的？本公主要怎么做事，还需你来教？”
婢女被掐得脸颊涨红，她拼命摇着头时，黎凰从袖口中拿出一颗药丸，直接塞进她的嘴里。
苦涩的味道瞬间溢满整个喉咙，黎凰猛的抬手，狠狠将婢女甩开。
“记得，你如今跟了本公主来离国，便只能听命于我，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婢女趴在地上，被黎凰这一举动吓到。
“是，公主。”
上京城外，沈菀和谢宴舟带着东宫众人，拜别过从大燕来的人。
沈逸和沈泽翻身上马，扯着缰绳看着那边眼眶通红的沈菀，心中不是滋味。
“妹妹，你别伤心，沈家的家人会来看你的。”沈逸说。
沈菀抿着唇，看着马背上的英姿少年，心中不是滋味。
这一世，沈逸和沈泽虽然活了下来，她却不得不面临着和大燕的那些家人朋友分别的痛苦。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放心等阿姐大婚时，我会回去的。”
“我一定要看着你们好好的。”
沈逸勾唇一笑，又看了一眼沈菀身旁的谢宴舟，说道：“你为我们沈家做得够多了，如今觅得如意郎君不该再为我们沈家操心。”
“你放心，若是……”沈逸顿了顿，又看了谢宴舟一眼。
“若是太子殿下敢欺负你，我们沈家众人，还有大燕皇室的人，都会前来离国的。”
谢宴舟微微勾唇，说道：“你们放心，若是我敢欺负菀儿，这条命你们随时来娶。”
“那便好，后会有期。”沈逸说完，手扯缰绳拍打马背，带着沈泽和一些送亲的人，往大燕的方向而去。
沈菀的目光紧紧落在一行人的背影上，心中不是滋味，也许这就是命吧。
虽是保全了沈家人，却终究还是分开。
人生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上一世她选择辰王，沈家满门被灭，连她亲生爹娘也死于孝德帝之手。
这一世，沈家安然无恙，她的亲生爹娘回来了，她却远嫁。
“菀儿。”
谢宴舟瞧见沈菀心事重重，伸手轻轻握她手腕，温声道：“后悔了？”
沈菀回眸看他，眼里藏着笑意说：“不后悔。”
“我曾做了一个梦，梦到沈家被灭，我气若游丝时，九爷将我的尸体从死人堆中刨了出来，我嫁给你不后悔。”
谢宴舟微微一怔，握住沈菀的手骤然一僵，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她也做了那个梦。
她将沈菀护在怀里，说道：“你放心，若是你想念大燕，我随时陪你回去。”
沈菀点头：“嗯。”
送走了送亲的队伍后，沈菀和谢宴舟上了一辆马车，往东宫而去。
马车到达东宫时，沈菀便将帘子撩开，却瞧见东宫门前停了一辆特别的马车。
马车帘子图案十分奇特，不像大燕的也不像离国的，更像是北齐。
她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不祥的预感。
恰这时，东宫的侍卫从里面出来，走到谢宴舟的面前，说道：“殿下，北齐公主来了。”
谢宴舟轻掀眼皮，眼中冷意滋生，却有一丝漫不经心的味。
“来了正好。”
他将沈菀的手小心翼翼的捏在手心里，低声说道：“走吧。”
二人下了马车，直往东宫内宅而去。
谢宴舟和沈菀刚前脚刚踏进东宫的大门时，就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前头跑了过来。
那影子纤细，裙摆被风轻轻吹起。
“太子哥哥。”
二人抬眸，就对上黎凰的眼睛。
“太子哥哥……”黎凰看着谢宴舟身旁的沈菀时，险些说不上话来。
她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沈菀，脸色从方才的一丝兴奋变成了不可思议。
那双眼睛里，还带着些许的嫉妒和恨意。
怎么可能是她？
她不是死了吗？
被她亲自斩断手筋脚筋，怎么可能。
谢宴舟扫视一眼面前的黎凰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北齐公主这是怎么了，见到了孤的太子妃，像见到了鬼一样。”
“怎么，认不得了，当年你们在天机阁可是情同姐妹。”
黎凰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那张依旧明媚艳丽的脸时，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着颤。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沈菀。
为什么，从一开始谢宴舟要娶的，要护的都是她？
她不是个下贱的草包吗？怎么会是大燕的公主？
“没……没什么。”
她紧紧咬着牙，心中陡然升起嫉妒和杀心。
沈菀看出她的心思，黎凰心思有多歹毒，她是知道的。
当年她并不知道，她仰慕着谢宴舟，与她交好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她总觉得黎凰在刻意模仿她的穿着和神态，有时候连声音都模仿。
原来，她早就有了打算。
“黎凰，别来无恙。”
黎凰整理了情绪，故作镇定的看向沈菀，“我还以为太子哥哥变了心，娶了别人为妻，没想到，他至始至终爱的都是你一人。”
“如今，你们也算苦尽甘来了，本公主今日前来是作为北齐使臣，特地来见过太子和太子妃的。”
“太子殿下就不请本公主进去喝杯茶？”
谢宴舟故作平静，知道黎凰此次前来，定然不简单。
既如此，就顺水推舟，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是北齐的公主，此事不能鲁莽行事，要筹谋周全。
“公主里面请吧。”
谢宴舟说要，便带着黎凰往东宫内院而去。
内院里已经摆上了上好的茶点，黎凰坐在沈菀和谢宴舟的正对面，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在看到沈菀如今完好无损，依旧娇颜如花时，心中妒意滋生，指甲几乎都快掐进肉里。
不过，她也十分小心谨慎，其间不停用余光扫视东宫周围的环境。
偏身那细微的动作，被沈菀尽收眼底。
三人品着茶，一言不发，屋内气氛也十分怪异。
最后，黎凰实在是受不了，带着婢女就匆匆离开的东宫。
人走后，谢宴舟就对着身旁的御霄道：“找人跟去使臣驿站，最好打听些有用的出来。”
御霄点头：“是，殿下。”而后，转身就离开东宫，带人偷偷跟在黎凰的身后。
御霄离开后，沈菀便开口：“殿下也察觉，这黎凰是有目的而来？”
谢宴舟道：“等御霄回来后，你便知晓了。”
使臣驿站。
黎凰带着婢女刚回到厢房后，就气得将桌子上的茶具扫在了地上。
厢房内响起瓷器刺耳的声音，婢女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不敢上前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沈菀？”
“沈菀为何是大燕的公主？当年她的手脚筋都被我挑断了，怎会好端端的站在本公主面前，还嫁给了太子。”
“为什么什么都是她，我永远都输给她，我付出的那么多又算什么，那个贱人！”
婢女怯怯的上前，低声道：“公主，你是我们北齐的公主，天下多少男人都想求娶的女子，又何必为了离国的太子这般卑微？”
黎凰冷冷扫视一眼婢女：“你懂什么？离国太子除了离国后盾外，整个天机阁还有黑市都在他的名下，都是他的地方。”
“若是我真能得到殿下的心，定然能让我们北齐更昌盛，我是喜欢阁主没错，可……”
黎凰顿了顿，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恨意。
他喜欢谢宴舟只是其中之人，这另外的原因，就是想借谢宴舟的势，让自己在北齐皇室立足。
北齐皇室公主和皇子颇多，而她是最不起眼的。
若是她能嫁给谢宴舟，谢宴舟身后黑市和天机阁，还有他的身份，定然能让她在北齐皇室有一席之地。
就算她不是齐国公主，嫁给谢宴舟，也是高高在上的离国太子，黑市和天机阁的女主人。
也总比，自己不起眼的在北齐皇室里强。
就因为沈菀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和她那痴心妄想的梦。
“那公主接下来想如何？”婢女问。
黎凰嘴角勾起一抹阴寒的笑，伸手拨弄灯芯，用力一捏，灯芯熄灭。
她幽幽道：“当年沈菀去天机阁时，阁主对她一见钟情，无非是因为她生了一副好皮囊罢了。”
况且，她在天机阁曾和沈菀交好过一段日子，学过她的神态动作，还有穿衣打扮，乃至声音。
“你拿着银钱，去找千面郎君，从此以后我替沈菀做离国太子妃，陪在阁主身边。”
“是，公主。”
主仆二人的谈话，声音虽不大，却一字不漏的落在南面窗户下的御霄耳朵里。
夜幕，御霄回了东宫，把自己所听到的全都说给了沈菀和谢宴舟听。
沈菀听后，只觉得有些好笑。
她看向谢宴舟，说道：“殿下，既然这黎凰有了这主意，我们何不顺势而为，”
谢宴舟敛眉，看向沈菀的眼神有些宠溺之色。
“菀儿想到了什么？”
沈菀道：“我记得殿下的天机阁，有不少的奇人异士，不如就挑选一个机灵且忠心殿下的人，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这黎凰这般想夺了我的身份，那就让她有去无回，且如今北齐皇帝对各国虎视眈眈，若是在北齐皇室里安插我们的人，或许能更好的为我们谋事。”
“不如，我们就陪这黎凰演一场戏。”
谢宴舟挑眉，似乎知道沈菀的目的，他笑道：“我的菀儿，和我想一块去了。”
“至于这千面郎君之事，我来解决。”
……
三日后。
在使臣驿站的黎凰正同自己的几个随从商量着事情。
贴身婢女便匆匆从门外进来。
黎凰给身旁的几个随从示意了一下，几个侍卫便直接离开了厢房。
厢房里就剩下黎凰和婢女两人。
黎凰问：“如何了？”
婢女道：“千面郎君的消息有了，我们已经传信给他，应当明日就会来上京，到时候会来使臣驿站。”
“不过公主，这千面郎君你我未见过他的样子，你怎敢确定他会那换脸易容之术，若是真换了脸，公主恐怕……”
婢女的话在唇边戛然而止。
黎凰冷漠道：“翠柳，你终究是太年轻了。”
“比起在离国东宫，得太子殿下宠爱，我又何必回北齐那个狼窝。”
“在北齐时，大姐二姐都看不起我，连我两个皇兄都磋磨我，父皇更是因为我的母后，对我心存芥蒂，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地位。”
“可是嫁给阁主不一样，我在天机阁待了三年，陪在阁主身边三年，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心甘情愿。”
“更何况，能坐上黑市女主人的位置，是多么荣幸的事。”
“这两日，你找人盯紧东宫那边，若是沈菀那贱人出了东宫，便派人跟上。”
婢女点头：“是，公主。”
翌日，那传说中的千面郎君终于进了上京，去了使臣驿站和黎凰汇合。
与此同时，沈菀在东宫也收到了春香带来的消息。
“小姐，逸书已经去了使臣驿站，如今估摸着已经和北齐公主碰面了。”
沈菀正坐在窗前，那着针线绣着荷包，听到春香的话后，她微微抬了抬头。
“逸书的易容术，可是我教的，可别让我失望了。”
“九爷的人到了吗？”沈菀问。
春香道：“到了，九爷从天机阁挑选了一个女侍卫，那侍卫聪明机灵，而且忠心于天机阁，会完成这件事。”
沈菀放下手中的手帕，从椅子上起来。
“那便好，俗话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如今有人等着我们上钩呢。”
“春香，我们来上京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上京夜晚的景色，你去给我准备一件像样的衣裳，我们今夜去上京逛逛。”
春香知道沈菀的目的，点头道：“是，小姐。”
夜幕，太阳落山后。
沈菀换上一件浅蓝色琉璃裙，带着春香和春桃二人便出了东宫，往上京的闹市里去。
与此同时，离东宫不远的地方，几个黑衣人随之跟上。
“小姐，他们跟来了。”春香道
沈菀缓缓将帘子撩开，往外头扫视一眼，声音温柔。
“跟来了，正合我们的意。待会你借机离开，去与九爷的人汇合，春桃会暗中作记号，你们到时候跟着来。”
“可能那黎凰根本不知道，她正寻的千面郎君是我们的人。”
春桃和春香两个丫鬟皆点头。
“是，小姐。”
上京城的夜晚，和京都一样，灯火璀璨。
沈菀主仆三人下了马车后，就往最繁华的集市而去，谢宴舟带着几个东宫侍卫暗中护她安全。
夜幕降临，原本漆黑的夜，被上京城的灯火渲染。
沈菀带着两个丫鬟先后逛了脂粉店和布店后便往上京最大的酒楼而去。
谢宴舟站在阁楼上，看着下方一身蓝色琉璃裙的姑娘，心口像是被什么填满，这一世似乎如他所愿。
“太子妃进了樊楼，让人准备大燕菜式送过去，记得送完后别打草惊蛇，我们的目的是为了顺水推舟。”
御霄抱拳：“是，殿下。”
沈菀带着两个丫鬟上了樊楼后，便被小厮迎着去了雅间。
不多会儿，一桌丰盛的佳肴被端了上来，沈菀瞧了一眼都是大燕的美食，她爱的。
“小姐，这些都是京都名菜，是殿下准备的吧。”丫鬟春香道
沈菀瞧了一眼春香，说道：“声音小些，你两个吃完速速去办要事。”
两个丫鬟点头，坐在沈菀身旁，开始给沈菀夹菜。
春香和春桃二人吃得差不多后，便离开了樊楼去办要事。
沈菀吃完佳肴后，便倚靠在贵妃榻上小憩。
渐渐的，一股淡淡的香味往鼻腔里钻。
沈菀阖上双眼，似乎知道该来的终究来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粗暴的将她塞进一个麻袋里，直接就拖上了一辆马车。
与此同时，谢宴舟带着几个侍卫跟上了那辆马车。
“你回去东宫一趟，记得太子妃被掳走一事，不准让任何人知道，若是父皇和母后的人问起，就说孤带着太子妃去离国各州各县探察。”
御霄抱拳：“是，殿下。”
另一边，沈菀迷迷糊糊的被人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地方十分安静，而且她大致猜到已经出了上京皇城，到了北齐和离国的交界处。
马车停下来后，两个壮汉将那麻袋从马车上拖下去，直接拖进了一个偏僻的客栈。
他们粗鲁的将她扔在地上后，沈菀这才清醒过来。
其中一个壮汉说：“这可是离国太子妃，大燕的公主，我们这些会不会太冒险了？”
另一壮汉说：“反正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等主子来处理，你去通传一句。”
“好。”
一个壮汉离开后，不多会儿雅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沈菀被装在麻袋里，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看样子，不止一人，应当两三个。
紧接着，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女声。
“确定没有绑错人？”
壮汉道：“回主子，这就是离国太子妃。”
黎凰冷冷扫视一眼房屋中央的那麻袋看向身旁的逸书说道：“千面郎君，接下来就靠你了。”
“你们两个将麻袋打开。”
“是，主子。”两个壮汉走过去，将麻袋打开时，沈菀依旧装晕。
渐渐的，她就感觉有人粗暴的将她拖起来，绑在一个椅子上。
逸书看着椅子上的沈菀，又看向黎凰。
“你想让我给你们二人换脸？”
黎凰面露诡异之色，缓缓走到沈菀面前，伸手轻捏沈菀的下巴，说道：“她这张脸果真是我见犹怜，难怪离国太子会喜欢。”
“千面郎君，把我的脸和她的脸换了吧。”
逸书微微蹙了蹙眉，看向黎凰。
“你确定要换？换上这脸后，用什么药水可都没办法恢复原来的相貌，姑娘还是想清楚，开工没有回头路了。”
黎凰道：“这样最好，换吧。”
逸书打开药箱，扫视了一眼黎凰身旁的两个壮汉，说道：“这换脸一事，讲究的是细致，若是真想一次成功，就得有个安静的环境，让其他人都出去吧。”
“听千面郎君的。”
丫鬟和两个壮汉出了雅间后，雅间里就只剩下三人，沈菀、逸书和黎凰。
黎凰坐在椅子上，静静闭着眼睛，等着她心中所谓的千面郎君给自己和沈菀换脸。
可此刻，拿着小刀和药水的逸书，忽而有了一个主意。
她拿来一块泥膜给沈菀敷上，就是为了打消黎凰的疑心。
沈菀的脸，他要保。
黎凰的脸，他也要换，不过不是换成沈菀的，而是换成旁人的。
黎凰见沈菀脸上被敷上灰色药膜，心中莫名有一丝欢喜。
很快，她就能顶替沈菀的身份，前往东宫了。
正当她心中欢喜时，一阵异香钻入鼻息，她很快就没有动静。
逸书将人迷晕后，连忙走到沈菀的椅子旁，将绑着她的绳子都解了。
“小姐。”
沈菀连忙睁开眼睛，看到易容后的逸书后有些诧异。
“真的是你？”
逸书点头，伸手将自己的面皮撕开，露出原本的脸。
他如今虽只有十几岁，可身形和骨骼与成人一般无二。
沈菀拿了手绢擦拭着脸上的药泥后，又将目光落在昏睡过去的黎凰身上。
“你打算，把她的脸换成何人？”
逸书笑道：“小姐想让我换成谁？”
沈菀深吸了一口气，道：“她既然这么不顾一切想换脸，那就成全他，让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用一个高贵的身份活着。”
“你换吧，最好换成夜叉才好。”
逸书点头，拿起手中的小刀和药膜就开始给黎凰脸。
不过，换了一张极其丑陋的夜叉脸上去。
换好脸后，春桃恰好带着天机阁挑选的那女子进来。
女子约摸十七八岁，身形和体态和黎凰一般无二。
逸书又继续为其换脸，将她的脸换成黎凰的。
一个时辰后，一切都已经结束。
沈菀看着面前的女子，说道：“阁主说了，这两日会把北齐公主的一些消息给你，要你模仿她的神态和举止，前往北齐。”
“明日起来后，你便去告别离帝和皇后带着人前往北齐。”
女子恭敬的朝沈菀行礼。
“是，阁主夫人。”
夜幕，沈菀等人带着自己的人从雅间北面离开。
易容成黎凰的女侍卫则带着北齐的几个侍卫回到了使臣驿站。
不过途中没人察觉异样，她打算回到使臣驿站后，便将随行几人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
直到下半夜，黎凰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整个雅间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她心急如焚的开门出去，想要看看自己的人时，门外依旧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人都去哪里了？”
刚开口，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变了。
“翠柳，千面郎君，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急匆匆的下了客栈，刚想朝客栈老板和店小二打听一些事时，就发现客栈老板和店小二看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惊恐。
“鬼……鬼呀。”
店老板和小二被她那张丑如夜叉的脸彻底吓到了，扔下手中的账薄就往里面走。
她的那张脸上，有一半黑色的斑纹，越过鼻梁，盖住了半张脸，看起来十分可怖，当真如夜叉一般。
“你才是鬼，本公主是北齐公主，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
“你是北齐公主？”店老板满脸嫌弃。
“你是北齐公主，我还是北齐陛下呢，北齐皇室不可能有你这个脏东西。”
黎凰被彻底激怒了，刚想伸手打店老板时，却见柜台上的一面铜镜上映衬着一张极其可怖的脸。
她吓得瞬间惊呼出声。
“我的脸，我的脸怎会这样！”
……
另一边沈菀带着逸书回到东宫后，谢宴舟刚好回来。
见沈菀无事后，谢宴舟一颗吊着的心才松懈下来。
前堂，沈菀看着人小鬼大的逸书，问道：“你从沈家离开后，便去找我师父长陵君，可与我师父遇到了？”
逸书点头：“你师父长陵君，如今正在大燕，陪你父皇母后呢。”
“不过你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当初他收你为徒，带你去天机阁都是你母后和父皇的意思。”
沈菀低唇喃喃：“原来如此，也不知何时能见到师父了。”
谢宴舟见沈菀心事重重，遂安慰道：“菀儿，下个月就是重阳，若是你想家，我陪你回一趟大燕，也好见见你师父，和京都的那些家人一切过一个重阳节。”
沈菀回头看向谢宴舟，说道：“可父皇母后呢？若是我们走了，那他们……”
谢宴舟道：“你既嫁入离国，将来陪他们的时间很多，不必在乎这一时半会，我想父皇母后也会理解你。”
“好。”
……
重阳节前夕，沈菀被太医诊断出怀了身孕。
清晨，谢宴舟将人拥在怀里，俯身轻含她的耳垂。
“这两个月来，没日没夜的折腾，如今得偿所愿了，你我有了子嗣。”
沈菀脸颊发烫，低声道：“殿下不是说，若想怀子嗣，一次可不行吗？”
“殿下如今太心切了些，得好好养养身子。”
谢宴舟勾唇一笑，轻啄沈菀眉眼。
“有你，我怎么舍得将你晾一边，今日我们就要回大燕了，你可高兴？”
沈菀点头：“自然高兴。”
谢宴舟将人拥在怀里，低声道：“只要你高兴，我便心满意足。”
“这几日，北齐那边来了消息，黎凰回了北齐后想要证明自己是北齐公主，却无一人信她，最后北齐皇帝以她想攀附皇室，冒充北齐公主为由，亲自将她杀了。”
“你我大仇得报，如今也算是圆满了。”
沈菀道：“终归是自作孽，不可活。”
——
重阳节时，沈菀和谢宴舟的车马到达了京都皇城。
谢君礼和苏沁瑶亲自在宫门口迎接沈菀和谢宴舟一行人。
沈菀怀有身孕，一路舟车劳顿，谢宴舟一路上都非常小心。
苏沁瑶和谢君礼也对她宠爱有加，生怕一不小心，影响她腹中孩子。
夜幕时，皇宫燃起璀璨的烟火，沈菀见过了沈家众人后，便也知阿姐和慕家小侯爷成了亲，心中隐隐有些感动。
她见过了曾经在沈家的家人，见过了祖母，看着他们平安无事的活着，只觉得一切都值得。
夜空中，烟花‘啪’的一声炸开。
谢宴舟将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拥在怀里，低声在她耳旁说道：“菀儿，你做的那个梦，我也梦到过。”
“这一世，你选对了。”
——全文完，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