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尊沉默良久,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久远的往事,那没有五官的巨脸缓缓转向蛟幽梦,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同亘古不变的洪荒巨兽,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这股气息厚重而凝滞,充满了岁月的沉淀,仿佛要将蛟幽梦碾压成齑粉。蛟幽梦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小家伙,」人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海底的低鸣,带着一丝惋惜,「你体内的血脉之力如此稀薄,怕是连灵幽蛟族真正的力量都没见识过吧?」
蛟幽梦愣住了,他体内的血脉之力确实觉醒了没有多少年,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拼命修炼的原因。他一直渴望能够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够带领族人走向辉煌,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前辈……」蛟幽梦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却又不敢相信,「您……您认识我的种族?」
人尊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笑声在石室中回荡,如同海浪拍击礁石,带着一丝悲凉。「认识?何止是认识!」人尊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按照事实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而庄重,「……先祖!」
「先祖?!」蛟幽梦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人尊。眼前这个黑漆漆的没有五官的怪东西,竟然是灵幽蛟一族的先祖?这怎么可能?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错,」人尊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者在看着自己的后辈,「在我还有着躯体的时候,是灵幽蛟族的最强者。」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又带着一丝落寞,「如今,只剩下了灵魂,顶多就算半个灵幽蛟族了。」
蛟幽梦激动得浑身颤抖,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人尊磕了个响头。「先祖在上,请受后辈一拜!」他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敬畏和激动。
人尊却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起来吧,孩子。」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悲伤,「灵幽蛟族如今的没落,我也有责任。」
蛟幽梦疑惑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人尊。
「当年,我为了突破仙境,带走了灵幽蛟族的至宝——幽冥珠。」人尊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灵幽蛟一族想要觉醒血脉之力,要么借助幽冥珠的力量,要么便是利用这幽冥寒潭。」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本以为,我带走幽冥珠后,族人依然可以依靠幽冥寒潭觉醒血脉。待我突破仙境,便会将幽冥珠送回。哪想到……」
他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蛟幽梦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先祖的敬佩,也有对族群没落的惋惜,更有对未来的迷茫。
易天行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以他的聪慧早已推测出了事情的大半真相。
「如今,我被困于此,无法离开,」人尊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易天行的思绪,「故而之前便将幽冥珠交予了他,本以为幽冥珠可以指引他去往幽冥寒潭淬炼躯体,顺道还能将幽冥珠送回灵幽蛟族,此番却也是我失算了。」
人尊空洞洞的头部转向了手中那团瑟瑟发抖的灵魂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不过,这小子确实有点本事,居然能把一个道天境的强者给引诱过来。啧啧,这份心机,这份胆识,放在我当年,也是数一数二的。」
易天行闻言,脸上并没有多少得意之色,反倒是多了几分凝重。
他深深地明白,这次的成功,更多的是运气使然,若是霸天蛟族的这名道天强者稍有警惕,恐怕事情就不会如此顺利。
人尊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更何况,你小子也不是全凭运气。至少,你敢赌,而且赌赢了。」 他顿了顿,漆黑的头部转向蛟幽梦,「既然如此,我就再帮你一把。」
人尊话音刚落,他枯瘦的手掌中便涌出一股浓郁的黑色雾气,如同一条条毒蛇般,迅速缠绕上霸天蛟族族长的灵魂体。
这灵魂体原本还保持着几分清明,在黑气的侵蚀下,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如同溺水之人般拼命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无声的嘶吼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却无法穿透这层层叠叠的黑雾,只能在其中徒劳地回荡。
这黑雾仿佛拥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任凭灵魂体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它的束缚,反而被越缠越紧,越陷越深。
「我会将这道天境强者的灵魂彻底洗刷干净,」人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古老的钟声,带着岁月的沧桑,「抹去他残存的意识,将他变成一具纯粹的傀儡。」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传你一门我自创的灵魂武技,名为‘魂傀’。」
「魂傀?」蛟幽梦心中一震,这个名字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此武技配合你天幽经中的‘灵魂之链’,可以彻底控制灵魂无灵智的生灵。」人尊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如同指挥自己的手臂一般,不会有丝毫违和感。」
他看向蛟幽梦,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想必你们再回到南方无边雨林后,便不会再有任何阻碍了。」
听到这番话,蛟幽梦心中狂喜,仿佛看到了灵幽蛟族重新崛起的希望。
他连忙叩首,激动地说道:「多谢先祖!」
易天行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这「魂傀」之术听起来固然强大,但操控他人灵魂终究不是正道。
若是过度依赖此术,恐怕会滋生心魔,最终反受其害。
他决定找机会提醒蛟幽梦,切勿沉迷于此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人尊手中的黑气渐渐消散,霸天蛟族族长的灵魂体也逐渐平静下来,不再挣扎,不再嘶吼,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任人摆布。
原本充满灵性的灵魂,如今却变得空洞而麻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人尊屈指一弹,一道黑光射入蛟幽梦的眉心,这道黑光中蕴含着「魂傀」之术的修炼法门,以及操控灵魂的技巧。
随后,人尊又将那已经失去意识的灵魂体送入蛟幽梦体内,作为他修炼「魂傀」之术的第一个傀儡。
「此术的修炼法门,我已经全部传授于你。」人尊的声音带着一丝平静,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至于能否将其修炼至大成,就看你的造化了,如今因果已了,待你熟悉了操控之法后便可以离开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似乎了却了最后的心愿,从此斩断红尘,一心向道。
蛟幽梦再次叩首,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