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林迅速从一旁的草丛中抄起事先藏好的铲子,蹲下身,开始奋力挖掘起来。
江归砚与温晏泽主动承担起放哨的重任,分立两侧。江归砚毕竟初次经历这般“冒险”,难免有些紧张,他的双眼不停地在四周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双手也下意识地握紧。
温晏泽察觉到他的紧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低声安抚:“别慌,有我们在呢,不会有事的。”
几人齐心协力,挖土的动作又快又利落,不多时,便顺利地从地下挖出两个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坛子。
事不宜迟,他们依照进来时的法子,翻墙而出,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家丁与路人的耳目,直至跑出裴府所在的那条街巷,众人才长舒一口气,停下脚步。
此时的江归砚,脸颊因适才的一番忙碌与兴奋泛着淡淡的红晕,嘴角上扬,眼中笑意盈盈,那股子喜悦劲儿怎么也掩饰不住,其他人亦是如此,彼此相视,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待到了热闹非凡的琉璃阁,众人被伙计引至一间雅致的包厢内。裴书林怀抱着那两个坛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将坛子稳稳地放置在桌子中央,随后招呼大家围坐过来。
刚一落座,裴书林便双手将坛子轻轻推到江归砚面前,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热情:“小江公子,你今日初来乍到,这开坛的殊荣,非你莫属啦!”
江归砚面露难色,微微摆手,有些腼腆地说道:“裴兄,实不相瞒,我平日里极少沾酒,实在是……”
裴书林哈哈一笑,爽朗地摆摆手:“无妨无妨,小江公子,哪怕只是浅尝一口,也算尽兴嘛!”
江归砚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这就打开了。”说罢,他抬手缓缓揭开坛子的封泥,刹那间,一股醇厚浓烈的酒香如脱缰之马,迅速在包厢内弥漫开来,直沁心脾。
裴书林一脸得意,炫耀道:“小江公子,这可是我爹珍藏许久的佳酿!快,赶紧尝尝。”
江归砚依言,拿起桌上的酒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小杯,端至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那辛辣之感瞬间在舌尖炸开,呛得他喉咙发痒,不禁连连咳嗽起来。裴书林见状,赶忙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茶,递到江归砚手中。
江归砚接过茶,猛灌几口,这才缓过劲儿来,眉头微皱,直言不讳道:“这酒好辣,味道实在不太好喝。”话还未说完,他只觉脑袋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旁歪倒。
裴书林眼疾手快,与温晏泽一同起身,迅速将江归砚扶到包厢内的软榻上。
裴书林见江归砚身上略显单薄,便脱下外衣给他披在身上。
看着醉倒过去、双颊绯红的江归砚,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抿着嘴偷笑,眼中却又透着对这酒滋味的好奇与向往,纷纷拿起酒杯,准备一探究竟。
暖黄的烛光在包厢内摇曳,酒香四溢,熏人欲醉。几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间,不多时便都步了江归砚的后尘,被那烈酒彻底征服。
只见他们或四仰八叉地横躺在软榻之上,或随意地歪倒在床上,姿势各异,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半分矜持。
然而,即便醉得这般不省人事,众人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愣是没人敢去惊扰江归砚分毫,在他周围留出了一片“安全地带”。
江归砚则像只慵懒的小猫,紧紧抱着一个柔软的枕头,侧身趴在软榻边上,睡得正酣。
他的脸庞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润,长睫低垂,偶尔颤动一下,似是沉浸在甜美的梦境之中,对周围的一片狼藉全然不知。
然而,此刻的裴府内却是另一番鸡飞狗跳的景象,全然没了平日里的肃穆宁静。原来,今日裴言川将军兴致颇高,特意邀请了温晏泽、陆清风等数位至交好友前来府中吃酒叙旧。
酒过三巡,将军兴致愈发浓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许久之前藏在梨树底下的两坛美酒,想着若是挖出一坛,让诸位兄弟一同尝尝鲜,定能为这聚会再添几分兴致。
主意既定,裴言川便携着众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后院梨树走去。可待到了地方,众人定睛一看,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那原本藏酒的位置,此刻竟是空空如也,泥土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显然是被人抢先一步,挖走了美酒。
裴言川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场“美酒失踪案”就此在裴府拉开帷幕。
他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冷峻地扫过那片狼藉的土地,紧抿的嘴角泄露出一丝不悦。
身旁的温晏泽与陆清风等人面面相觑,短暂的沉默后,温晏泽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陪着小心说道:“裴兄,这事儿确实有些古怪,您这府里向来戒备森严,怎会平白无故让人挖了藏酒去?”
裴言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闷,沉声道:“不管怎样,总得查个水落石出。”说罢,他转身看向一众家丁,神色严肃却不失沉稳:“去,把府里的出入口都封锁起来,仔仔细细给我搜一遍,别漏过任何蛛丝马迹。”
家丁们连忙领命,四散而去,一时间,裴府内脚步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但相较之前的设想,还算有条不紊。
另一边,琉璃阁里的江归砚与裴书林等人依旧沉醉梦乡。
而裴府的家丁们一番搜寻下来,并未有太多收获。裴言川得知结果后,眉头微微皱起,再次陷入沉思。这时,一个家丁匆匆入内,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裴言川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说二少爷今日没从正门回府?还带着几个朋友往后院去了?”
家丁战战兢兢地回道:“正是,小的看得真切,少爷他们好似从墙角狗洞钻进去的……”
裴言川闻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叹这孩子真是恨铁不成钢。他缓缓起身,到房中取了鸡毛掸子,越想越气:“这个小兔崽子!赶快带我去看看。”
家丁见裴言川动了真怒,哪敢耽搁,忙不迭地在前面引路,脚下步子迈得飞快,生怕慢了惹得主子迁怒于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