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晴空,微风正好。
李云昭将一百兵卫分做作四拨,命陈敖四个人,一人带二十五名兵卫,分开行动,从晋州、庆阳两城取道而过,越过西原山脉,一边往乾州去,一边在路上寻找“风水师”。
宝藏宝藏,必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山,挖个洞坑把金银珠宝埋下去就算藏起来了。
李云昭想起她父皇说过,那批财宝是同着曾经乾州的一个王侯的陵墓而葬,据说那个王侯一心向道,一辈子孤身一人,无儿无女,死得静悄悄,并不引人注目。
故而他死后,越尧帝命人将财宝同他的棺椁一起下葬在深山老林,因为无人去祭拜他,所以那个陵墓慢慢的就彻底消失于人前。
而李云昭要找的“风水师”,通俗点来说,也可以叫盗墓贼。
毕竟术业有专攻,让李云昭自己做琢磨,那宝藏到底藏在那个犄角旮旯,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
六日之后,李云昭带着令英和齐行等二十余人,到达距乾州最近的一个城池,豫州。
她派人打听过,豫州盛产古董名器,其中有个买卖古董物件的市行十分闻名,不少东西还是带泥腥味的新鲜货。
天色尚早,进城后寻了个下榻的客栈。一路风餐露宿,身上不免沾上尘泥,李云昭洗了个热水澡,稍事休息,趁天还没黑,带着令英和齐行去了古董市行。
傍晚时分,集市正热闹,街道中有一家叫天宝阁店铺人声鼎沸,正堂中央一个大圆桌,四周都挤满了人,众人都在翘首观望,连门都被堵住了。
远远的看到,令英就有些惊奇:“这里边是做什么,竟这样热闹?”
李云昭也看了一眼,示意道:“齐行,去问一问。”
“好,夫人稍等。”齐行走上前,拉了个围观的男子询问。
不过一会儿,齐行转身回来,回道:“那人说这里边是在斗宝。”
“什么是斗宝?”令英问。
“听说这天宝阁是这里出了名的古董铺子,斗宝就相当于斗蛐蛐,斗鸡,两个以上持宝的人对赌,由天宝阁的鉴宝师爷来验证谁的宝更贵重,同时其他人可以押注,输的丢宝,赢的能赢钱也能赢宝。”
令英哦了一声,“那不就是赌博嘛。夫人,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李云昭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手里有真货的人,说不动就认识我们想找的人。”
齐行和令英护着李云昭往里边挤,怕李云昭被挤着,俩人行为颇为强势霸道,推开了好些人,引得抱怨唾骂声连连。
一路到了正中央时,圆桌之内有三个鉴宝师爷,旁边对赌的是一个穿着富贵像是富商的胖男子,另一个是皮肤黝黑,穿着粗布麻衣,一脸凶相的中年汉子。
俩人手中的押宝都盖着黑布,没有明示。
“这是盲猜啊?”令英嘟囔了一声。
这时掌槌的人举起双手,示意场内的人安静下来,然后扯着嗓子道:“右边,是煜朝时大相国司马进的虎头玉印。左边,是大焉时契王的一柄青铜佩剑。各自价值多少,三位鉴宝大师一验便知——”
他话音落下,两个持宝人将黑布揭开,把宝物一左一右放置在圆桌两边。
众人纷纷拥挤上前,踮脚张望,盯着桌上的宝物打量审视。有人说玉印值钱,有人说青铜剑是真,有人说俩样看着都不像真货,有人已经掏出银两下注。
掌槌的目光一扫,落在李云昭三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走上前笑问:“三位面生,瞧着是第一次来吧?”
“正是,”令英微微一笑,出声道,“我们家做珠宝行当的,听说这边好货多,特地过来瞧瞧,你们这铺子倒是挺有意思。”
掌槌的笑了笑,介绍道:“您几位来得巧了,我们逢每月初一,都会在堂内设斗宝日……”
说话间,许多人已经挤着上前去下注了,李云昭取出十两银子交给齐行,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去青铜剑那边下注。
齐行将银子青铜剑旁边前的桌上,随即退到李云昭面前,好奇地低声问道:“夫人,为何下这边呢?”
李云昭随口道:“随便猜,反正总有一边能赢。”
掌槌的闻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转身将两样宝物呈给三位鉴宝师爷。
三人轮番看过,一一评议之后,一致选择了虎头玉印为高价。
众人有人欢呼,有人哀叹。
那持青铜剑的汉子却不服了,气得脸色涨红地看着三个师爷,咬牙切齿道:“你们到底会不会看?老子的剑可是大焉契王的佩剑,货真价实!比那劳什子的玉印不知道珍贵几倍!”
“王秧,你说话注意点!你是质疑我们天宝阁造假骗人不成?”其中一个师爷斥道。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虎背熊腰的打手从旁边朝王秧涌去。
王秧见状不妙,来不及破口大骂,一把抓住自己的青铜剑,扭身跟耗子似的,往人群里一扎,快速钻出门去。
众人始料未及,被惊起了一波喧哗骚动,掌槌的连声对打手道:“追!给我把东西追回来!”
见王秧逃了,下注的众人怕自己的钱被波及,连忙出声讨要。
“行了,我们走吧。”李云昭对身旁俩人说道。
齐行闻言,立即挡到李云昭跟前,顶着逆流推搡的人群,杀出重围。
刚出门,还见到几个打手追逐的背影,李云昭想都没想,就指使齐行道:“齐行,去把那个叫王秧的保下来,带到客栈。”
眼看着几人打手要跑没影了,齐行也来不及问缘由,只按吩咐办事,拔腿飞快地追去。
“夫人,这是何意?”令英又问。
离开闹哄哄的集市,李云昭寻了一个卖馄饨的铺子坐下,先要了两碗馄饨,才对令英解释。
“那个姓王的,手中的东西可是真货,看他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日子过的不富裕,那把东西大概不是他从别人手上淘的,而是自己弄来的,所以我想,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夫人怎么知道他的是真的?”
李云昭沉吟一声,如是道:“我也是猜的,看着像。”
不过一会儿,热腾腾的两碗馄饨就端上了桌,李云昭连吃了几天的饼子,胃里实在有些承受不了,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汤,轻吹热气喝了一口。
热乎鲜香的清汤穿过喉咙,汇入腹中,像是给干涸的田地灌溉雨水,顿时就舒畅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