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金禄带着季回安步入其中时,麻袋里的声音倏地响起。
语带愤怒和威胁道:“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你们胆敢抓我,想死是不是?还不快快放了小爷,再磕头认错!
小爷勉强饶过你们一回。”
骆二公子那嘶哑的声音里,混杂着恐惧与倔强。
好似真觉得这色厉内荏的话能威胁到人似的。
季回安微微抬起眉,脸色依旧冷淡,眸中却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意。
庆国公府的骆二公子是京都里头有名的纨绔,仗着家世背景肆意妄为。
整日游手好闲,染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每每犯错,都由庆国公和世子在前头顶着。
只是这一次,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到他头上来。
季回安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金禄对麻袋拳打脚踢。
骆二公子被踢的直叫唤,金禄不耐烦地将那麻袋踢翻。
骆二公子急忙求饶,声音中夹杂着恐惧:“你们要什么?
要银子吗?我家有的是银子,多少都可以。
只要别再打我,放了我,求你们了......”
金禄瞥了季回安一眼,低下头用力地嘲弄了一声:“软骨头,真是个废物。”
他才用了三成力道,这骆二公子就如同一条死狗一样瘫在麻袋里头,难以动弹。
京都的这群纨绔除了出身,还剩什么?
金禄忍不住在心里头替那些被他们欺压过的人鸣不平。
又抬起脚,朝着麻袋踹了过去。
季回安缓缓抬手,示意金禄停手。
金禄朝着麻袋冷冷道:“问你几个问题。
只要你回答得好,放了你也未尝不可。”
骆二公子赶忙道:“我说,我说。”
金禄问道:“你记不记得几日前,在临兰居中,你和一帮狐朋狗友一起喝酒。
在桌上都说了什么?”
“临兰居?小爷...我,我最近去过好多次,每次跟着的人都不一样。
有时候还会叫上几个唱小曲的小娘子,嗬,那小曲儿唱的,让人.....”
骆二公子的嘴里滔滔不绝。
金禄见季回安眉头微皱显见的不耐烦,便赶紧止住了骆二公子的话头。
冷冷地问:“不必废话,告诉我和沈湛一起喝酒的那一次,桌上都有谁,说了些什么?”
骆二公子想了片刻,才说道:“那次啊,那次是沈湛请客,他特意邀请了我们平日里玩的那些人。
承恩公府的徐三公子、兵部尚书的梁二公子,鲁国公府的伍四公子......
大家一起喝酒,什么话都说过。”
金禄厉声道:“继续,说清楚。”
骆二公子被金禄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道:“那回徐三在说烟雨楼的姑娘。
啊,对了,还有师师姑娘,徐三说她美得无与伦比。
沈湛说他知道一位比师师姑娘还美的人。徐三好奇的非要他说出来。
沈湛便提到了清平县主,说她的身段样貌,啧啧,简直让人神魂颠倒。”
季回安听到这里,怒火已如熊熊烈焰般烧向心头,脸色微变,眼中杀意涌动。
他几乎难以压抑住心头的愤怒。
金禄看着季回安的表情,心里一紧。
忙低声喝止了骆二公子:“好了!可以了!”
他担心骆二公子继续说下去,他家少主当场杀了他。
但骆二公子似乎没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依旧在自己嘴里吐出更多:“徐三还说有机会定要一亲清平县主芳泽。
沈湛又说道清平县主什么都好,就是不能生育子嗣。
还让徐三小心些,说清平县主是季回安的人。”
“徐三说他才不怕,男未婚女未嫁,说不定他求求他的皇后姑姑,把清平县主赐给他做妾......”
金禄听得眼皮一跳,立刻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骆二公子再度哀嚎,连连求饶:“求求你们,我已经都说了,饶了我,饶了我......”
季回安的脸色早已冷得如同冰雕.
他转身,踏出柴房,闭上了门。
四周的冷风吹过,带着秋夜的寒凉,心中怒意不减反越发厉害。
徐三,很好。
什么烂货竟也敢肖想他的阿妤?
还有沈湛,可真是好样的。
看来他还是太仁慈了,只废了沈湛的子孙根哪里够呢。
庆国公府,承恩公府,兵部尚书,鲁国公府......
沈湛这是将大祁的顶级权贵家的纨绔都聚拢在一块了。
真是难为他了。
季回安眼里掩不住的讥诮,这是打量着他不敢一下子将所有的权贵都得罪干净。
可沈湛始终是低估他了,他怕吗?
他若是怕的话,他就不是季回安了。
他若是怕的话,哪里还配的上他的阿妤。
季回安的眼神更加冰冷,嘴角微微勾起,却没有笑意。
“沈湛呢?”
金禄望着季回安的背影,躬身道:“下头的人说,沈湛不知所踪。”
“想必,从他预备泄露消息来算计少主之时,已然想好了退路。”
不知所踪?
季回安心头疑窦丛生,据他所知的沈湛,胆小怕事又自命不凡。
更何况,他还一直认为自己是昭明帝的血脉。
在未被皇室认回之前,如何会独自逃离放弃身份?
这,并非是他的行事作风。
“找!掘地三尺,找出来!”
“是,少主。”
金禄转头望了眼柴房,又犹豫问道:“那这骆二公子......”
“断一条腿,其余一同饮宴的皆比照骆二。”
“承恩公府的徐三......”季回安顿了顿,又道:“挑断四肢经脉,打残废。
记住,不能让他死了。”
他倒要看看,承恩公府能奈他何!
金禄听罢,心头一震,提醒道“少主,徐三是徐皇后的嫡亲侄儿。”
据说承恩公最是疼这个小儿子,若真打废了,承恩公闹起来怕是有麻烦。
季回安侧头斜睨了金禄一眼,金禄立刻低头,转身下去办事。
与此同时,在京郊的一处寂静无声的庭院中。
一道黑影静立于檐下,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寒光如刃。
黑袍遮住了身形,辨不出胖瘦。
如鬼魅般隐匿于黑暗,与四周融为一体,仿佛从不属于这尘世。
属下单膝跪地,低垂着头,语气恭敬而谨慎:“主上,计划顺利。
季回安已成功毁了徐三公子。”
黑衣人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莫测的笑意,似对这结果尚算满意。
他嗓音低沉,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冷意:“很好。”
他未曾再多言,只是负手而立,指尖微动,似是在思索着接下来的局势。
半晌,他淡淡开口:“务必让承恩公府与季回安,不死不休。”
那属下应声,又问道:“主上,沈湛怎么处置?”
“先留着吧。”